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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直白，原本还算热闹的场子顿时安静，彼此之间面面相觑。 开了这个头的婴耳听着孙珩行的话，心中顿感不妙，连忙表态道：“臣只是提议，绝无伤同僚的心思。请陛下明鉴。” 到了这份上，李幼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允了他们。 猎场上，朝臣踏镫跃上马背，拿过弓箭和箭筒。三三两两地朝着山里出发。 陶嵩收拾着东西，动作比其他人慢一些。也因此，李幼得以与他近距离的说话。 李幼捏着手心，视线飘忽不定。胸腔里的心脏像泛了的涟漪的湖面，乱且紧张。 他有许多想说的，可一见到陶嵩，他倏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单单这么望着他，感受他的存在和呼吸，就已经很好了。 李幼温声道：“山里多野兽，你小心些。” 陶嵩回视李幼，低声道：“那日回来，我并非故意告假。实在是父亲病重，我心中担忧，这才告假的。 “我原想过几日入宫面见陛下，可都抽不开身。陛下，我在徐州一直都挂念着。” 其实无论陶嵩解不解释，李幼都会为他找好理由来安慰自己。 但亲口听到的，总和自己找补的不一样。 陶嵩的话如精心熬制的糖水，驱散心中的忧愁，带来甜蜜的笑颜。 远在另一边的孙珩行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他们，面容一片淡漠。 若非手里的缰绳愈发收紧，勒得骏马难受地乱动，才可窥出一点外露的情绪。 沈默牵过马夫递来的缰绳，瞅了眼孙珩行的手，无言地移开视线。 “主子，一切准备就绪。” 孙珩行看向远方的山，毫无感情地道：“这次绝不能失手。” ＊＊＊＊ 陶嵩一开始是和两个较为相熟的大臣进的山，但后来一个因为追赶猎物，另一个喝多犯困，三个人就分开了。 他一个人慢慢悠悠地骑着马，听见了动静便拉弓射箭。 一箭射偏，猎物受惊撒腿跑开，他也不追。拿出新的羽箭，继续骑着马寻找下一个猎物。 马儿打着圈，驮着陶嵩向深处逛。不知逛了多久，周围都静了下来，听不见其他人打猎的声音。 只有呼呼风声和断落的枯枝败叶。如此肃杀的环境，马打了个鼾，忽然停在原地。 陶嵩察觉不对劲，牵动缰绳，预备离开。可马却不肯动了，只是一个劲地撅蹄子，想把他撂下去。 “听话。” 陶嵩俯身摸着马头，想安抚它的不安，却没能成功。 他没法，却知不能下马。坐在马背上，他高声喝道：“是何方人士想要在下的命？” 话音刚落，锋利的羽箭破风而来，箭簇擦过陶嵩的侧脸，划出一道伤口。 血液顺着划开的皮肤渗出，形成显眼的红痕。陶嵩紧接朝着发箭的方向，同样射出一支箭。 箭没射中对方，剑出鞘砍断了它。 一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迅速围住这里，陶嵩丝毫不慌，看着对方驾马缓缓驶来。 熟悉的轮廓逐渐清晰，映在他眼里。 陶嵩冷笑：“真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动手。” 孙珩行抽出新箭，以同样的口气回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死。” “徐州月月有刺杀，在下命好，都有惊无险地躲过了。”陶嵩道：“我心中惦念着大人，又怎敢先死？” “不劳你挂心。”孙珩行拉开弓，“我今日就要杀了你，为晟朝除害。” 箭头对着陶嵩。 陶嵩不笑了。他微微歪头，眼神阴森，话如冷霜，似有十足把握：“杀我？呵呵。大人，您猜一猜，今日的我是否会死在你手上？” 刹那，远方响起爆炸声，半边的山都被震得颤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幕：论绿茶的自我修养。 第17章 惊险一刻 火药引燃爆炸那刻，不止林内地动山摇，就连林外的人都被震得站不稳。 金樽砰然落地，洒出的清酒打湿了鞋面。 李幼“噌”一下站起身，方才不安的预感果真应验了。 “保护陛下！” 在爆炸声响起的那刻，附近的羽林军进入警戒状态，严阵以待地守在李幼身边。 不久，进林打猎的官员个个形容狼狈，嘴里哀嚎着，连滚带爬地冲出林子。一名羽林军像拎小鸡一样，将刚逃出来的婴耳拎到李幼面前。 “林子里发生什么了？” 婴耳久安于享乐，半生未曾碰见过大灾大难，在林子死里逃生出来，人尚未回魂，听见李幼问的话，不知是委屈还是害怕，他哇一声哭出来，道：“陛下！臣不知啊！臣原本在林中好好地打猎，忽然听见一声爆炸，接着就地动山摇。马儿受了惊，带着臣四处乱窜，不知跑到哪里，臣就见到一群刺客在追杀二位大人，臣当时害怕就跳马……” 李幼心猛地一跳，打断了婴耳的陈述，急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孙珩行和陶嵩？” “是陶大夫！但另一位臣患了眼疾，着实看不清，瞧着身形似乎不太像——” 确认了被追杀的对象，李幼不淡定地下令道：“羽林军快去救人！” 羽林军身形不动，魁梧的身躯挡在李幼四周，领军的虞防手握剑柄，一口回绝道：“陛下，请恕羽林军不能领命。” 李幼寒声道：“那可是数条人命！” 虞防：“羽林军的职责是保护陛下，他人生死概不负责。” “羽林军听凭天子差遣，你们这是抗旨。” “不敢。”虞防握拳一拜。 “你们有什么不敢的？” 虞防鹰似的眼睛很快扫了一下又垂下来，说了一半的李幼顿了下，又道：“你们不去，朕去！” 李幼迈步往林子走，一只手横在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他试着推开虞防，竟推不动半分。 “你放肆。” 虞防面色淡漠，垂下的视线蕴含着同样的意味，“林中危险，还请陛下不要靠近，以免遭遇不测。” 说话间，跟在身边的喜宝倏然喜道：“那是陶大人，陶大人出来了！” 李幼没再理会百般阻挠的虞防，他想绕开虞防，却被死死拽住手臂。 那力气大的出奇，虞防语气大差不差，“让他自己过来。” 李幼扭头道：“喜宝快去扶他！” 得令的喜宝带着几名侍女立即小跑过去。等靠近瞧清陶嵩的情况之后，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陶嵩的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衣衫不知被什么划破，跟着卷起的皮肉黏在了一块，头上的发冠也不知所踪，沾着血污、灰尘、枝叶什么的。他扶着受伤的胳膊一瘸一拐的，瞧着好像一下秒就要倒地不起。 “哎哟！大人这是遭罪了。”喜宝连忙扶住他，这才发现陶嵩身上竟是连块好的皮肤都没有，那血仍在流，似是流了一路。他脸色一变，迅速拿出帕子绑住胳膊，“快！你们快带太医过来！” “陶嵩。” 距离还有几步，李幼在羽林军的簇拥下，向前接住摇摇晃晃的人，温热的血液顿时染红他的手掌，他瞪大眼睛，喝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李幼的表情不仅过于惊慌失措，死死抱住陶嵩的举动还格外的耐人寻味。这般模样不像是对待臣子的态度，更像是——在场的大臣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陛下，臣没事。”陶嵩口上说着没事，却因失血过多显得脸色苍白。 李幼捂住他的伤口，“别说了，你伤得这般重，需得及时止血。” “孙大人，孙大人还在猎林里……” 李幼没由来心一慌，“喜宝，快带人入林找孙爱卿！” “诺！” 一场爆炸地动，和明猎场人仰马翻。 喜宝匆忙带着除羽林军外的侍卫准备入林，耳朵却猛然响起刀剑之声。紧接着他被人踹飞数尺，摔了个狗啃泥。 在昏花的视线里，他看见羽林军中数人暴起自相残杀。刀刃出鞘，寒芒一晃而过，刹那沾上鲜血。 向来警觉的虞防抽刀而出，防住了刺向李幼的动作。手腕一转，刀身狠狠砍向叛徒。逼得对方不得不抽身躲避致命的刀法。 “你们护住天子！” 虞防一喝，回过神来的羽林军拔刀而出护着天子。然不知对方早在饭食下了药，这会儿个个面露痛色，浑身无力，即便拿着刀也毫无招架之力。 虞防心道不好，欲去保护天子，却被对方缠得死，没办法脱身。 其他叛变的羽林军攻势迅猛，三五下就放倒一干羽林军，那雪亮的刀刃眼见就要劈到皇帝的脸面。 虞防硬吃一刀，跃起砍倒三四人。却也给了那名缠斗的刺客有了机会，只见他在虞防杀人时纵身一跳，刀尖对准了李幼。 “陛下快闪开！” “陛下小心啊！” …… 场面一度混乱，七嘴八舌的呼唤一同钻入李幼的耳中，一个个光顾着喊，却没有一个想要上前护驾。 李幼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惊得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人凶狠地劈向自己。 恐惧随着暴涨的杀意攀升到极点，他猛然推开怀中人，以免伤及到无辜。 只是一瞬的功夫，那刀就要触及到他。 紧要关头，班飞赫挺身而出，大力推了一把那人的手臂的刹那，一支羽箭破空，刺穿那人的头颅。 抽搐的身躯失力倒在地面，喷溅的鲜血模糊了李幼的视线。 脱离生死的危险，李幼即刻瘫软在地。 他循着箭簇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人保持着拉弓的动作骑于马背上，虽仪容狼狈，却难掩凶唳的杀气。 那是孙珩行。 见他望过来，孙珩行缓缓放下弓箭，将流满鲜血的手藏于袖中，环视呆滞的一群人后，一言不发地策马离开。 羽林军与官员静了一瞬，立马冲上去围住了天子，形成一道人体防御墙，以防再次发生不测。 “护好陛下！” “快宣太医觐见！” 扶的人扶，喊的人喊。 惊魂未定的李幼就这样被他们拥着进了帐篷。 作者有话要说： 想法和文笔跟不上，越写越觉得自己菜，对不起。 第18章 挑拨离间（1） 帐篷内挤满了人，言官神情各异地看着医官替天子诊脉。 谁的心思都不在天子身上，一些暗叹可惜天子没能死成，一些思索刺杀的主谋，一些感慨自己劫后余生。 可想着想着，最终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处去：臣子护驾不力，孙珩行定会秋后算账。 只要李幼还顶着天子的身份，孙家还有用到他的地方，他们这些护驾不力的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 无论是孙党还是陶党都深刻意识到孙珩行离开横扫时的那一眼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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