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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爻等他们先通过，一个胖乎乎的病人伸手来抢饭盒，被护士拦住了。 “我饿了！” 护士道：“回病房有饭，他那个饭盒里只有水。” 宋爻忙点头：“这个里面是水。” 病人甩手回到队伍，宋爻注意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病人，头发剪的短短的，皮肤白白净净，神情呆滞，五官却很柔和，看上去跟旁人不太相同。 宋爻远远跟着这个队伍，发现他们最后回到了第五病房。 他思绪神游，漫步到心理科，张雅已经下班了，宋爻把饭盒交给她，她表情担忧道：“有两个人找你。” 宋爻转身看到了李秘书，还有一个脸熟的律师。 回到病房，律师道：“宋先生，今天来办理遗嘱继承手续，根据关总的遗嘱，他名下的大部分财产都归您所有。” 宋爻看向李秘书，李秘书道：“剩下的那部分根据法律要划分给父母和配偶，关总签过婚前协议，只有婚后收入的一部分要划分给顾先生。” 宋爻听得烦躁不已。 “我能拒绝吗？”他把文件推开，”你们好烦，什么事都要拿A4纸签来签去，而且我在申请婚姻撤销，方便的话先把关月华和顾杰希的结婚证明复印我一份？” “宋先生，关总已经去世，婚姻已经失效，您不必多此一举。” “那能一样吗？”宋爻皱着眉头，“他死不死我都要撤销，幸亏他死了，不然还得因为重婚罪坐牢。” 李秘书和律师面面相觑，最后李秘书道：“这个要请示一下董事长。遗产的事情您再考虑一下吧。” 李秘书说完拿出一个iPad，播放了一段营养舱的视频，小小的胎儿泡在绿色的液体里，密密麻麻连接了许多线。 “胎儿发育良好……” 宋爻心中猛地一抽，“啪”地打掉了iPad。 “你们可以走了！” “宋先生……” “走啊！”他再也忍不住大吼出声，两人只能先离开。宋爻闭上眼，全都是营养舱里孱弱的胎儿，一根线一根线，像是缠住了他的脖子。 他用力拿脑袋撞墙，试图把这个画面甩出去，然而无济于事，他冲到卫生间，找到他藏在水箱的一只牙刷。 塑料的牙刷柄被他磨得尖锐，像刀一样割在手腕上，血流了一地。 幸而中午来送药的护士及时发现，紧急转移到急诊。 病人出现自杀行为，护士长提出建议将宋爻转移到封闭的大病房，在这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责。 康主任道：“这么年轻的Omega，我是不太忍心。” 护士长闻弦知琴意：“也是，那里环境不好，都是严重的病人。” 宋爻的伤口并不太深，他被包扎好以后送回来，整个上身都用束缚带绑着。 “这个牙刷藏在哪里？怎么护士每天巡视都没发现？” 康宁拿着那把牙刷问宋爻，宋爻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磨了多久？”宋爻依然不说话。 “护士每顿给你的药，都吃了吗？” 对方没有反应，康宁放弃了跟宋爻对话，转而问张雅：“今天他见了什么人？” “好像是律师，中午那会儿见的，上午还挺好，还帮我打饭了。” 康宁心中有数，他拿了两片药喂给宋爻。 宋爻乖乖吃了，过了一会儿，有口水从嘴角溢出，康宁掰开他的嘴，药片好端端藏在舌头下面。 张雅紧张道：“难道说他一直都没有好好吃药？” “有这个原因，所以症状变严重了。” “这可怎么办啊？！” 张雅着急，康宁唰唰用笔写了医嘱：“联系监护人，做MECT（无抽搐电休克）。” 宋爻的监护人已经身故，所以医院联系了送他住院的李清棠。 李清棠很快赶到了，康宁道：“做MECT需要签字，你看看是用中心名义还是个人名义。” 李清棠直接签了自己的名字，问：“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你自己看看他吧。” 宋爻双手被束缚着，斜靠在床上，看到李清棠进来，瞳仁动了一下，道：“李老师，我胳膊勒得慌。” “能松吗？”李清棠问康宁。 “可以，但是你要看好他。” 李清棠上手把带子解开，看到他胳膊上的纱布，问：“不嫌疼吗？” 宋爻摇摇头：“不疼。这里痒。” 他直接掀开了上衣，露出剖腹后新愈合的伤疤：“每天都痒。” 说完直接伸手挠了起来。康宁避开，出门前道：“你跟他聊聊，看能不能劝他吃药。” 病房里只剩二人，李清棠叹了一口气：“宋爻，为什么每次隔一段时间见你，你的情况都会变得更糟糕？” 他找到一只药膏，冰冰凉凉地涂到伤疤上，宋爻不抓痒了，又指着胸口说：“这里闷的慌。” “乳腺吗？” 宋爻点点头，李清棠从随身的工具包里找到手套，不带任何情欲地为他按摩胸部。 宋爻不时哼哼两声，李清棠摸着比刚剖腹时已经小了不少，按医生的说法很快就会恢复原样。 除了那道疤，所有宋爻怀孕过的痕迹都在逐渐消失，带走了他曾经的勇敢和坚韧。 ---- 本章有自残、血腥等容易令人产生不适的描写。
第51章 五十一：更换医生
成为一名义工以来，李清棠游刃有余地处理过各种状况，也一直坚守着客观中立的原则。义工只能提供短期支持，无法为别人的人生负责，这是他工作第一天就学到的铁律。 李清棠第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个黑黑瘦瘦、在蛋糕店分化的少年。 普通人分化都在13-15岁，18岁以后的分化极其罕见，因此李清棠对这人印象深刻，他当初还想跟踪调查，蛋糕店老板却告诉他，那名少年回老家读书了。 再次相遇是在康宁的工作室，少年已经长成，从名校毕业，年轻又美得惊人，与五年前相去甚远。 Omega在不经意间有一种被金钱浇灌出来的天真，却又很会看人脸色，时常显得小心翼翼。 这种自相矛盾的气质让李清棠好奇他的际遇，却也仅此而已，他的生活很忙碌，并没有太多注意力分给一个不熟的Omega。 这份好奇和疑惑在见到关月华时迎刃而解。 从业5年，他见过各种各样的案例，因为造物主的不公，Omega先天就更加脆弱，容易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他诚然见过如周宁和江与星那样强大笃定的Omega，但更多是宋爻这种脆弱无助的，他们未必不坚强，但是命运不肯让他们喘一口气。 而义工能做的，只不过是给服务对象一个短暂喘息的时间。 他从未觉得无力过，直到遇到宋爻，他见证了Omega的一段生命，从稚嫩，到盛放，最后几近凋零，他无法不参与其中，却依然不能阻挡住对方往下滑。 按摩结束以后，他把宋爻抱进怀里，释放安抚信息素，宋爻贴着他的胸口，垂着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李清棠抱过许多Omega，男性，女性，年轻的，年老的，他不记得那些服务对象的动作，是不是也像宋爻这样紧紧贴着自己，一动不动，仿佛毫无保留地依赖和信任。 “宋爻，我见过你怀孕时的坚强，你不能就这么认输。” 宋爻瑟缩了一下，整张脸都埋进李清棠的胸口。李清棠摩挲着他的后颈，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数出几颗药片，他一手托着宋爻的脑袋，另一只手把药喂进去，宋爻却突然闭口，含住了李清棠的手指。 两人对视，宋爻眼里闪过一点心虚。 “宋爻。” 李清棠语气里有一点无奈， “你得吃药。” 手指抽出，黏连了几根银丝，李清棠端起水杯喂他，看着宋爻咽下药片，脸上被苦得皱巴巴的，倒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一样。 确认他把药吃了，李清棠起身，宋爻拉住他的衣服： “你去哪儿？” “我去叫医生。” 宋爻眨了下眼睛：“别走。” “……” 他抓着的手一点不松，李清棠只好又坐下，伸手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不一会儿，康宁还有另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夫进来，康宁道：“这个是孙院长，是我的老师，你在学校应该也上过他的课，以后他就是你的主治大夫。” “院、院长好。” 宋爻确实看着他有点眼熟。 “你好，小宋。”孙院长十分和蔼。 宋爻有些不安：“为什么换医生？” 康宁看着宋爻受伤的手腕，道：“为了让你尽快好起来。” 事实是康宁发现自己无法再保持专业和冷静。年纪轻轻便当上主任，康宁一直是优秀且胜任的，可是宋爻自杀带给他强烈的冲击，他终于向自己认输，并非专业，而是因为定力，他不得不请德高望重的老师出山。 孙院长诊断完，道：“哺乳期激素水平变化大，危险指数比较高。不能再随便断药。” “我会检查他的。”李清棠道。 康宁回到办公室，想起老师方才对他说的话：“你有点急了，病人没有起色，换药和调整剂量都是常事，最重要保持专业判断，急不得。” 他摘掉眼镜，揉了揉睛明穴，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与星……对，还在科室……晚上安排不变……” 康宁重新戴上眼镜，道：“要不要来医院接我？清棠也在。” “OK。”江与星爽利挂断。 快下班的时候，宋爻来找康宁，他满脸内疚，道：“对不起，康医生，给你添麻烦了。” 康宁道：“现在愿意跟我说话了？” 宋爻懵懂的眼睛里闪过疑惑，康宁叹了口气，道：“算了，我跟你较什么劲。” 他脱掉白大褂，拿起公文包，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没生气，你不用向我道歉。” “你不生气，为什么换医生？”宋爻跟在旁边。 “因为老师他更厉害。” 两人聊着天，突然停住，天井的花丛旁边，一男一女正相谈甚欢，男人身形修长又高大，女人高挑优雅，十分登对的样子。 宋爻想了想，这个烫着长波浪的Omega女性，道：“康医生，是你未婚妻吧。” 康宁点点头，笑着上前：“与星，你来了。” “阿宁。” 江与星还注意到宋爻，十分周全道：“宋爻，又见面了。” 她的美貌极具冲击力，宋爻有些看呆了。 “你、你好。” “怪不得清棠会在医院，原来是有工作。”江与星十分熟稔的样子，“清棠，今晚酒会有蛮多老同学，你真的不去？”江与星眼睛亮的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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