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确先前超级期盼江在寒陪他过生日,反复念叨。 现在江在寒说去,他反倒有点不敢信。 “提前出院没问题吗?”后面的车子绕过他们,往车里看一眼,符确不理会,“医生怎么说?” “没关系的,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还是等完全康复了吧,”符确斟酌再三,拿出忍痛割爱的度量,“生日年年过,不着急这一次。” “我想去。”江在寒转脸看他,眉头微微上抬,带着请求的意味,问道,“想出去散心。你能陪我吗?”
第78章 江在寒第二天中午办完了出院手续。符确载他回家, 兴致勃勃地讲着洛杉矶的旅行安排。 喵闻声冲过来,脑袋顶着江在寒的小腿,转了几圈。 叫声好像在斥责江在寒的久不归家。 “好久不见。”江在寒蹲下来挠它的头, 小声说。 “欢迎回家!”符确跟着进屋,手里不知从哪变出一束百合。 白底, 花瓣尖儿渐变成浅淡的粉色, 非常清新。江在寒抱着花,说“谢谢你”。 家里干净整洁, 连猫树上的毛都清理过。江在寒怀疑符确昨晚临时抱佛脚做了大扫除。沙发上的抱枕洗过烘过,拍得蓬软。圣诞时候符确送的玩偶被齐齐摆在矮柜上, 列队似的圆眼睛对着大门方向, 欢迎江在寒回家。 江在寒以前也会出门, 都是冷清地走,冷清地回。 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现在家里好像变了样,被符确带的更有生气些。 江在寒不喜欢改变, 但这次好像还不错。 “江老师,你要休息会吗?”热水壶有保温的开水,符确倒了半杯, 又接了一半冷水,一转头看见江在寒从冰箱里拿牛奶,火速制止, “你不能喝冰的。” 江在寒手里一空, 皱起眉。 他不介意喝热茶热咖啡, 也喜欢冰水冰饮料, 唯独温水,温白开水,他非常不喜欢。 符确看他表情像小孩被夺了玩具, 又好笑又不忍心,只好说:“牛奶我给你热一下。” 江在寒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 还是自己住比较好。 死气沉沉就死气沉沉,至少不用喝温水。 “你这个眼神,”符确端着被加热的草莓奶,警惕地问,“是在想什么时候赶我走吗?不要啊江老师,我是为了你的健康,那五页纸的医嘱我仔细读了,现在已经可以有感情地朗读并背诵全文。第一页就是恢复期避免刺激性食物。” 江在寒没说话,捧着杯子把奶喝掉了。 “喵。” 银点挤到他俩中间,仰头撒娇。 喵现在只要看见有人在厨房,就会跟过来喵喵叫,讨点零食,运气好还能加顿罐头。 它以前不这样。因为江在寒喂罐头的时间是固定的。 好端端的生物钟,被符确搞乱了。 果然还是自己住比较好。 江在寒在腹诽时歪头看看银点:“好像胖了。” * 符确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兴奋程度直线上升。 他非要跟江在寒一起收拾。 箱子敞开,跟江在寒的那只并排躺在主卧,自己拿着衣服,不嫌麻烦地在次卧和主卧间穿行。 “明天到那里差不多中午,两小时时差,正好吃午饭。你想吃中餐吗?听说加州中餐超正宗。或者吃个特色的,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汉堡叫什么来着?我查了几家日料店评价也很高,但你不能吃生食,咱们就试试烤肉或者拉面?墨西哥卷也有人推荐……” 符确念叨完食物,又开始念叨景点。 江在寒慢悠悠叠着出行的衣物,听符确滔滔不绝,不时抿嘴笑笑,说“好啊都可以”。 “别敷衍我啊江老师,”符确一手一件连帽卫衣,杵在门口,“你喜欢哪个咱们就去哪个。” 江在寒又笑:“寿星定吧。” “寿星想要你开心,”符确衣服卷吧卷吧扔进行李箱,伸手拉住往衣橱走的江在寒,“你告诉我,有感兴趣的吗?” 江在寒被他拉着手,脚步和思绪都跟着停下来。 符确怕他只是单纯为了陪自己才答应这趟旅行。 他希望江在寒和他一样,期待并享受这趟旅行。 否则没有意义。 江在寒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意。 符确列了那么多选项,就是没有海边。 他们是去以阳光海滩闻名的西海岸,他的计划里却没有海。 因为江在寒怕水。 “我不是敷衍你。我真的觉得你说的那几个都很好,我以前去加州只是为了开会,没有玩过什么景点,你说的我都挺想去看看的,”江在寒抬起眼睛望着他,诚恳地说,“和你一起。” 符确痴痴眨了下眼,随即嘴角飞扬,根本压不住。 刚才的一点点担忧发愁散了个干净,他龇着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冲江在寒笑,很不值钱的样子。 “好吧信你了。那,如果只能去一个,你想去哪?” 江在寒认真想。 他就是这样。 想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和想公式推导的参数,一样认真。 片刻,不知想起什么,看着符确的目光变得温柔,像映在水中的月。 “天文台,”他说,“格里菲斯天文台。” *** 不愧是“Sun-kissed state“,加州的天气好得没有季节之分。 天空湛蓝如洗,真的就是字面意思,毫不夸张。 符确租了辆法拉利Portofina M,敞篷开在沿海公路,迎面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与明媚的阳光交织,让人情不自禁就想开嗓高歌。 江在寒坐在副驾,嘴上叮嘱“太快了”,眼睛却悠闲地眯起来。 他们晚上要去球场,天文台看夜景被安排到明天。 白天去了趟星光大道,远远看了眼半山腰的标志性好莱坞的大字,被黑哥儿们莫名其妙塞了张音乐光碟并强收了50刀。 非常符合符确体验异域文化的宗旨。 “物价飞涨啊,”符确看到个垃圾桶,要扔光碟,“秦哥说他十年前被强买强卖,一张碟才20刀。” 江在寒拦着,问:“要扔吗?” 黑哥儿们说那是他自己创作的歌,希望他们支持他的音乐梦想。 符确想说,这你也信。 但他忍住了,揽过江在寒的肩往怀里带。 “江老师,”符确忧伤又甜蜜地叹口气,“绝对不能让你离开我,不然出门五步就会被骗。” * 停好车,球场还有半小时开门,两人打算在附近逛一逛。 天色渐暗,天空终于飘出一点点云,像被揉皱的宣纸,薄薄铺了一层。街灯逐渐亮起,微黄的光落在人行道上,映出两道并肩的影子。 地势不似A市平坦,这里是起起伏伏的。 符确担心江在寒累,走得很慢。 沿路的小店精致小巧,家居用品、壁画、手工香薰、旧书摊等,各有各的特色。 符确看见一副画,画中一片无际的向日葵,天空塞满粉紫色、棉花糖似的云朵,色彩饱和亮丽。他转头想问江在寒,能不能买回家挂墙上,发现江在寒正望着对面的琴行。 隔着玻璃窗可以看见一架深色玫瑰木竖琴,在夕阳殆尽的余晖中泛着细腻的木质光泽。 “那琴不错啊。”符确说。 江在寒扭头看他:“你会弹竖琴?” “小时候练过。”符确看江在寒惊讶的模样,表现欲立马窜上来。“走,去看看。” 符确牵起江在寒的手—— 他想这么做想了一天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和理由。江在寒应该不喜欢当众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符确就借着并肩走路,假装无意地跟他手背相碰。 “那琴一看就贵。”符确好不容易有机会表现,积极讲解,顺便分散江在寒注意力,以免被拒绝牵手。“框架像是巴西玫瑰木,共鸣箱这个颜色,估计是西提卡云杉,初阳有架乌木的,我以前在音乐室练过。” 江在寒心跳猛地一顿。 像急刹车。 他被符确牵着手带进琴行,脑中是短暂的空白。 符确说什么? 他在初阳的音乐室练过竖琴。 难道…… 不对,他在小学部,他们同在初阳的时期,并不在一个校区。 哪有那么巧的事。 “好久没弹了。”符确去里间征求了店主的同意,坐到竖琴前。他跃跃欲试又有些担心弹不好,难得露出羞赧的表情,对江在寒说:“我随便试试。” 指尖拨动琴弦,发出清澈而悠扬的声音。仿佛山涧清泉流淌,又似微风拂过松林。 西提卡云杉的轻盈与坚韧赋予了竖琴独特的音色,低音浑厚而温暖,高音明亮而通透,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在空气中跳跃,带来无尽的愉悦与宁静。 江在寒双唇无意识地微微张着,呼吸几乎停滞。 他僵在那里,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拽着心脏。 符确不经意的,随便弹出的,竟是江在寒生命中最刻骨的旋律。 * 夕阳完全沉落,琴行亮起盏盏光线收敛柔和的壁灯。 乐声清晰而温柔,在安静的琴行里轻缓回荡,带着记忆深处的温度,一点一点流入耳,与反复听了千万遍的录音重合。 怎么会? 在初阳黑暗痛苦的三年里,唯一的光芒与平和; 每每陷入回忆、挣扎不得解脱,唯一的平静与祥和。 竟是符确? “哇,肌肉记忆也太可怕了,”符确特想给自己鼓掌,“这么多年没练居然还能弹下来……江老师?” “你……”江在寒一时发不出声音。 符确见他刚才还好好的,此刻忽然脸色煞白,赶忙走近。“你怎么了?是不是胃不舒服?快过来坐一会。” 江在寒没动。 在符确扶他的时候,反手抓住了符确的手臂。 “你怎么,”他已经努力镇定了,嗓音还是有些抖,“你怎么会弹这个曲子?” 符确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激动,忧心忡忡看着江在寒。 抓着他手臂的手分明在颤抖,符确担心得要命,但还是回答了他:“小时候参加比赛练过,其实不是什么世界名曲,是动画片里的,米伊美的安魂曲,当时被老师抓去中学部的音乐室,练了大半年。你也喜欢吗?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是他。 江在寒脑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唯一的意识,是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一下一下,震得他手脚冰凉。 他在错乱的呼吸中胸口起伏,眼睛酸得快要流泪。 竟然是他。 江在寒的眼眶慢慢泛红,视线被雾气模糊。 符确关切的询问就在耳畔,江在寒想说他没事,说出口却是: “是你?” 江在寒抬眸,两眼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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