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话只是他嘀咕的,不敢真得罪金主爸爸。毕竟演场戏就能拿钱,可比伺候那帮真正的变态舒服多了。 * 晚上的时候,游辞思来想去,还是给闻岸潮发了个消息: 你明天几点来?别在下面等着了,告诉我时间。 几分钟过后,闻岸潮一个电话打来——游辞紧张地都要握不住手机,心里抱怨连连,这个人怎么就是不喜欢打字! ……虽然听到他声音也挺好的…… 闻岸潮:“喂?明天我不去了。” 游辞:“哦。”——又是爽约,但好歹给了个电话。 闻岸潮:“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吧。” 游辞的心于是又砰砰地跳起来,嘴上却说:“你妈让你问的?” “嗯,她也来。” 竟然真的是这样,早知道就不问了!游辞一下丧失兴致。 等了半天没回音,闻岸潮问他:“来不来?” “我要加班。”说完就后悔。 闻岸潮:“又是陈教授?” 游辞:“不是。” 他是不是只知道陈教授?对我的生活,他不了解,也不感兴趣。游辞有种挂电话的冲动。 闻岸潮:“加完班几点?” 游辞:“很晚了。” 闻岸潮:“很晚是几点?” 我回家还有别的事。——不能再说了,这么撒谎有意思?游辞憋了很久才开口:“我八点过去。” 闻岸潮笑起来,很轻。游辞只觉得耳朵在发芽。 听他问:“八点很晚吗?” 这句话简直在游辞体内单句循环起来——手心都因此变得湿滑黏腻,才勉强开口答:“不晚……我过去就是了。” 电话那头传来摩挲的声音,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起身?还是坐下?游辞就是想一想,都觉得身体在飘。 闻岸潮问:“我去接你?” 真的对谁都这样吗? 游辞说:“不用。” “那八点见。” 八点—— 游辞五点就下班了,他开始懊悔,早知道就不撒谎了,这样还能早点过去。 还在纠结着,他忽然在路上被交警拦下。 交警问:“你头盔呢?” 游辞猛然回神。哎呀! 交警严肃道:“为什么不戴头盔!” 游辞一脸懵逼地实话实说:“我、我以为你下班了。” 周围人都在笑,游辞可笑不出来。他被交警命令发朋友圈:我在XX大道骑电动车未戴头盔被执勤交警拦下,现在需要朋友们点30个赞放行。请大家对这种行为引以为戒,遵守交通规则,安全出行。 “干什么呢!”交警阻止道,“不能屏蔽任何人。” 游辞的手指从闻岸潮的头像上移开。 他心死了,绝望地看着手机,赞一个个冒出来。他这种八百年不发朋友圈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人气。 要是闻岸潮也给他点赞——那就给他发消息,说提早结束了,现在就去找你们。谎言嘛,就用另一个来圆喽。 30个赞很快集齐。但是这些头像里并没有闻岸潮。 他的心本来提着,现在一点点落下去。 却有一个消息弹出来:嘿,怎么没戴头盔。 游辞开始抱有一点诡异的希望:你是? 大圣归来:我是齐天。 游辞:我他妈不是把你拉黑了吗。 大神归来:小号啊。 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对方“正在输入”,游辞速把大圣归来拉黑。 他决定还是先回家拿头盔,顺带换了身衣服——这件太随意,那件又太正式。翻来覆去,挑挑拣拣,最后满头大汗地出门。 不知道吃饭的地方是谁选的。 湖隐阁,听着就贵,位于半山腰的一处幽静地带。 游辞打车来了以后,还得沿着弯曲的青石小道步行,再经过一座精致的小桥才能到达。 餐厅的主体建筑浮在湖面中央,外墙由透明的落地玻璃构成,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湖光山色,点点光影从水面反射到天花板。 游辞站在餐厅入口,仰望山间,远处的湖水在夕阳下泛着波光,像撒了金粉的绸缎。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绕着木栈道走了几步,拿出手机想拍几张照片发给妈妈。 不远处的湖岸边,几棵垂柳下摆放着一张白色的木制长椅,椅背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他怀疑看错了,试探着走过去。 脚步声很轻,但依然踩得木板微微发出声响。 最终,还是闻岸潮的眼角先捕捉到他的身影。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餐厅内传来:“游辞,怎么不进来?” 游辞回头看了一眼餐厅门口,看到许兰正站在玻璃门后,透过薄薄的纱帘,向外张望着他。 他飞快地瞥了闻岸潮一眼,闻岸潮迅速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刚看风景。”游辞匆匆走向餐厅大门。 许兰笑着招呼他:“风景是不错,快进来吧,上菜了。”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游辞边走进去,边满脑袋问号地扭头看去。 根本看不见了。那个谜语般的帅家伙。 ……干嘛夸他? 游辞刚推开玻璃门时,便看到许兰坐在主座,优雅端庄,穿着一袭浅色旗袍,与餐厅的湖光山色浑然一体。 而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男人半倚在椅子里,姿态随意,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搭在椅背上,动作间尽显散漫。 好眼熟…… 岁月虽未能完全抹去他年轻时的轮廓,但脸上过于鲜艳的红色酒晕,以及微微发福的下巴,都让游辞有些不敢认。 他见到游辞,却立刻抬起头,露出一个热络的笑容:“哎哟!这不是游辞吗?好多年不见了哇,快过来坐,快坐!” 想起来了!是闻岸潮的爸爸,闻兆。 闻兆的话语大而响,尾音还带着几分酒气的浮躁。他站起身,微微左摇右摆,像个不倒翁似的稳住自己,手中的酒杯却险些洒了。 游辞连忙快步上前:“叔叔好,好久不见。” 听他身上叮当作响,原来脖子上挂着一条粗金项链,在灯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右手食指更是戴着一颗硕大的钻戒,连一旁的水晶酒杯反射出的光都显逊色。 他热情地给游辞满上,许兰却淡淡道:“人家孩子不喝酒。” 这两人竟曾是夫妻。若不是坐在一张桌边,甚至很难将他们联想到一起:一方是古典端庄的幽兰,一方却是俗艳张扬的劣质金饰。 “那就少来点儿!”闻兆爽朗地拍了拍游辞的肩膀,力道不轻,接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笑得更热情,“果然是高材生,气质到底不一样。这孩子小时候我见过一两次,那时候就聪明懂事,一看就前途无量!” 游辞下意识地笑笑,在对方夸张的热情下感到尴尬。 他偷偷瞥一眼许兰,却发现她正端着茶杯,低头浅酌,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和游辞轻声细语道:“他本来在隔壁包间里谈生意,叫咱们碰上了,非过来喝几杯。” 闻兆只是哈哈大笑,语气亲热得让人无从拒绝:“游辞啊,别看你现在是老师教书育人,可总有一天要接触社会。这种场子,说实话,早晚得学会怎么混。” 许兰微微蹙眉,轻轻拍拍游辞的手背。 游辞猜这意思是:少听这劣等俗物放屁。 闻兆也看到了,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是打心眼里喜欢游辞,还不能多说两句?” 许兰淡淡笑笑,不理会他,而是问游辞:“你刚刚来的路上看见岸潮没有?说是接个电话,半天不回来。” 游辞立马说:“没有。我没看见。” 许兰没再多问,只是招呼游辞先吃菜,闻兆则坐到旁边,一边敬他酒,一边继续夸:“你们这一代年轻人真厉害,听说你研究金融?现在这行业好啊,叔叔以前可是靠这个起家的,虽然是房产那块,但也离不开这些个、呃,资本运作!” 游辞和他客气:“叔叔的经验我可学不来,您的成就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他推脱不过,最后还是喝了几口。手机这时候响了,竟是闻岸潮: 【给我拿瓶酒。】 【凭什……】 他又全部删掉。这个自然而然的要求,竟让他觉得闻岸潮或许很在乎他……因为没有那种生疏的客气,难道他们的距离比他以为的要近?游辞快被这个念头淹死了。 他匆匆借口去厕所,出门就找服务员要了瓶酒。 这次出去,是绕远路且猫着腰的。 就要见到他了。游辞脚下生风,几乎快要变成一只蝴蝶飞起来。 湖面漆黑如墨,倒映着周围稀疏点缀的灯光。岸边有几棵高大的水杉,地上铺着细沙与碎石,隐隐可见一条蜿蜒小道伸向湖心亭。 人呢?他打电话:“在哪?” 闻岸潮简短道:“我看见你了,往前走。” 看见我了? 游辞心跳如鼓,视线顺着小道延伸,终于在亭子外瞅到他。 闻岸潮靠在亭子的栏杆上,身形被一盏昏黄的灯笼拉长,投在湖面上。 游辞不由得放轻脚步,随手提了提手里的酒瓶。 闻岸潮对他笑。 这一瞬间,让游辞想起出门前,在家反复挑衣服的自己。 衣柜里属于秋天的衣服少得可怜。谁都知道,这只是个过渡季,是连接夏与冬的,孤独的桥梁。 所以衣柜里装得再多,也留不住它。塞满了,倒像是个笑话:竟对短暂的东西抱有如此高的期待。 色彩浓烈的落叶红漫天飞舞,铺满面前的大路。 游辞走向他的秋天。
第23章 暴发户 游辞把酒塞到他怀里,插兜低头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拿了一瓶。” “这个就很好,”闻岸潮竟用牙咬开它,“怎么来的?” “打车。”游辞才敢看他。 “来这么早,以为你要加班。” 他是不是从来不看别人朋友圈?还是……只不看我的。游辞低声说:“结束得早。” 闻岸潮喝了口酒,莫名其妙问道:“我是不是该戒酒了?” 游辞说:“我让你戒你就戒?” 闻岸潮道:“为什么不行?” 游辞不知怎么就笑起来:“戒不掉怎么办,这个和戒烟一样难。” 闻岸潮说:“烟我也该戒了。” 他说完这句,边喝酒边看向月亮。头不再朝向游辞这边,大概意味着对话终结? 游辞很快收住笑,将头低下去,踮脚又落下,这么起起落落地取暖。直到把落叶都踩碎了,又看了眼闻岸潮,缩着身体道:“那你喝,我走了。” 没走两步,闻岸潮在后头说:“你想进去听他胡扯?——过来,一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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