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辞低头用餐纸擦桌,声音平静:“老板的事我学不来,当个员工就够了。” 闻岸潮一笑,也不在意,抬手利索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走吧。” 游辞脱口而出:“又去找兔子?” 闻岸潮愣一下,道:“大白天找什么兔子!我去店里看看。” 谁知道这句是不是实话。游辞怀疑这人肚子里全是秘密,嘴上没一句真话。 但他对自己更头疼——无法停止对闻岸潮的好奇。换做别人不愿意说,他绝对不会再追问下去。 现在,却无法自拔的成为一个毫无眼力、喋喋不休的人:“你做这种生意,还要去那种地方啊?” 说着,他欲盖弥彰地站起来,低着头整理餐盘,避免和他目光对视。 没想到的是,闻岸潮居然抬起手给他屁股来了一下——和昨天用膝盖踹的感觉完全不同!游辞的脸一下子涨起来。 闻岸潮好笑道:“没完了是吧!‘这种’‘那种’的,再绕几圈,我都要晕了。” 游辞面红耳赤地朝前走,完全笑不出来。 闻岸潮说:“你真没小时候听话了。” 游辞立刻顶回去:“你管我?” 闻岸潮低笑一声:“以前可是带你赚过钱的,记得吗?挨个上门问他们需不需要洗碗、扫地。” 游辞一愣,眼前浮现些模糊的片段:“好像是有……你爸非让你学赚钱,是吧?” 闻岸潮点头:“对,他说‘脸皮厚点儿,敢开口,就能赚到钱。’正好你也在,所以我们挨家挨户敲门,大多数人都把我们赶走了。后来有个阿姨看我们可怜,给了机会,让我们洗碗扫地。” “赚多少来着?”游辞顺口问。 “十块。”闻岸潮笑了笑,“我们一转头就拿去买零食了。” 游辞不由失笑。 闻岸潮道:“你看,听我话,至少赚到了钱,对不对?” 游辞:“……所以你爸现在在带你赚大钱?” ——唉!怎么说这么让人讨厌的话。可就是忍不住,心里像猫抓一样痒。他太想知道了! 闻岸潮却没他预想的生气,反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是好奇得不得了。” 他们停在食堂门口的树下,周围都是学生。 这一刻真是校园时光值千金。 闻岸潮:“上次跟他打电话,他在伦敦。跟我说看到了极光。” 游辞:“伦敦能看到极光?” 闻岸潮:“说是百年一遇。” 游辞:“你爸这么厉害,生意都做到伦敦去了?” 闻岸潮:“他到处跑,伦敦看极光,瑞士滑雪,意大利挑手工皮鞋,哪儿有点名堂的东西都要去凑凑热闹。” 游辞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含糊道:“挺会享受。” 闻岸潮语调淡淡:“那是,买个皮鞋都能讲成艺术品传承。” 游辞声音都变轻了:“你觉得不值当?” 闻岸潮道:“他热闹归热闹,记住的恐怕只有账单。” 游辞说:“可能他靠那些小票记得每次经历吧。你做过旅游手账没有?有些人挺喜欢收藏这些东西的。” 闻岸潮听后,轻描淡写地说:“不太一样。” 说完,他头也没回:“走了。” 真是……每次的告别都这么简短。怪不得每次都以为他是生气。 游辞一天都想着这件事,想闻岸潮到底在做什么“生意”,想他和父亲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也想他还会不会和那只男兔子见面。 就连午睡,都能梦到在Twilight的那一幕。一觉醒来,距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有一条未读消息,他心跳如鼓地打开手机—— 齐天:大妈。 游辞:你太可怕了。 齐天:来。 游辞:一把。 在游戏里,齐天说:“我把他们越了。” 游辞提醒他:“小心点!别那么浪。” 齐天:“没事,他们也很抽象。” 游辞忍不住问他:“你住在伦敦吧,怎么没听你提过极光的事儿?” 齐天:“什么极光,肉眼能看见的也就是粉粉紫紫的一片天,这个伦敦经常有。没什么可说的。” 游辞:“放屁吧!我刚刚搜过,不少英国ip的人都分享过极光照片,看起来还挺震撼的。” 齐天:“可能他们不在伦敦吧。苏格兰那边没准清晰点。” 游辞:“但要是就在伦敦呢?” 齐天:“我朋友圈好多人发了,但都是修图修出来的。伦敦有光污染,极光能清楚到哪儿去?” 游辞:“那些照片……” 齐天不屑道:“这儿的人有多装逼你是不知道。” 游辞笑了:“我知道,我们这儿也有。” 齐天刚想问他是谁,游辞突然说:“我靠!你们怎么全死了,我守不住啊。” 齐天:“二塔不要了不要了。” 游辞:“人好他妈多啊。” 齐天:“高地不要了不要了。” 游辞:“……卧槽。” 齐天:“艹,水晶不要了不要了。来!唠两分钱的。” 游辞:“唠什么。” 齐天:“你和你老公怎么样了?” 游辞登时道:“放什么屁!” 齐天改口:“你那个很贱的朋友怎么样了?” 游辞:“……闭嘴吧你。” 齐天:“我一个朋友是gay,跟我说直男毫无分寸,害得他们好伤心。” 游辞:“怎么没分寸了?” 齐天:“上学时候认识的。课间让他在腿上坐,跑完操趴栏杆上发呆从后面抱住他,晚上熄灯了还钻他被窝睡觉。” 游辞:“……好没分寸。” 齐天:“是吧,我们直男真贱。” 游辞:“…………你在指桑骂槐?” 齐天:“你还是直男?” 电话挂断了。齐天于是改发消息:再来一把? 消息发送失败——他被游辞拉黑了。
第22章 走向秋天 ——原来人这么容易被装满。 每次来Twilight,闻岸潮脑里都会冒出这句话。 这次也一样。 当时他正满世界找兔子,那个喝了吐,吐了就迷路的男兔子。 男兔子后来衣服半开、步伐踉跄地回去了,进包厢没多久就被人揽住腰黏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笑得忘乎所以。 闻岸潮送完游辞,随后才到。 推开门,是奢华昏暗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以及烟雾缭绕的空气。 周围混乱成一片:空酒瓶随意滚落在地,霓虹灯映照在五颜六色的酒里,杯沿上还挂着未融化的冰渣。 男男女女笑闹着抢话筒,音响里飘着跑调的歌声,地毯上踩着几双各式各样的鞋。烟雾缭绕中,有人朝舞池喊他们跳脱衣舞,也有人在角落靠着沙发缠绵。 欲望是酒。 一杯酒下去,世界就只剩那点事了。 这次是为了接触某家族企业的二代接班人,对方的家族控制着一个高端品牌矩阵,是他新商业项目的关键合作方。 这个二代在业内以气场挑剔而闻名,喜欢借助这种场合判断合作对象的“潜力”。 对方靠在最中央的沙发上。身边围着鸢鸢燕燕,推推搡搡地为他添酒。 闻岸潮来到这位大老板面前——兔男郎见状,一脸媚笑为他让出大老板身旁最好的座位。 片刻后,一个穿着比基尼的男人笑闹着被推到闻岸潮身旁,“哎哟”两声跌坐下来。 闻岸潮眼皮都没抬,手腕轻轻一推便将人送开,椅子也顺势转了个角度,彻底避开对方的靠近。手中的酒杯倒是纹丝不动。 比基尼小哥又“哎哟”两声,悻悻离开。 二代端详着这一幕,揶揄道:“闻老板,洁身自好啊?” 闻岸潮道:“不合胃口。” 对方轻笑,语调微微拔高:“看得出来,闻老板不是个容易动心的人。” 闻岸潮也笑:“您说笑,动心是把本金往火坑里头扔。” 二代一愣,哈哈大笑:“对,心动是坏账,连收场的机会都没有!你这话我喜欢。合作嘛,最忌讳的就是没意思。” 此时,一个服务生推着酒车进来,二代挥手示意倒酒,转头继续说道:“我家几个项目,可不习惯跟太规矩的人打交道。要不是一路人,合作起来只会耽误彼此时间。” 闻岸潮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酒,微微一笑,举杯朝对方一敬:“规矩是框,真要成事,框外的东西才值钱。这您肯定早就知道,我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啧!果然是知己。”对方受了捧,眉头舒展开来,满意地向后一靠,半是得意半是笃定地笑道,“规矩这种东西,讲给外人听听罢了,咱们行家只看结果。我就知道,像闻老板这样的人,哪会被这些吓着。” 被吓着? 闻岸潮笑而不语——这些,不过是他十岁的入门课。 他目光转回欢场,扫过包厢内的人群——清一色的男人。 旁边的二代又凑过来,低声笑道:“闻老板试过男人没有?比女人耐折腾,还更懂你想要什么。别看他们外表硬,关键时候可比谁都软,也比谁都甜……” 翻来覆去地讲。 话语间,旁边传来不小的动静。二代看过去,也不恼,笑意反而更深:“你看看,他们这不是挺飘的吗?” 闻岸潮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一个站在角落的服务生身上。那人穿着合身的制服,眉目清秀,低头恭敬地整理着手中的托盘。 他半抬起手。 对方立刻走过来,走着走着,步伐却慢了片刻,神情一阵恍惚,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眉顺眼地朝闻岸潮快速走来。 二代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原来闻老板好这口。” 半小时后,闻岸潮带着服务生从包间离开。 门刚一关上,刚才一脸乖巧的服务生就快步跟上来,问:“哥,这次能不能给这个数?” 声音里掺着点讨好,掩不住些许急切。 闻岸潮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他伸出的三根手指上。 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却不完全是笑。“就是真把你上了,”这个冷漠的资本家开口,“我都不会给这个数。” 服务生愣了下,换了副笑脸,赔着小心道:“哥,您看我今天也是了老大劲儿才换到这个包间……” 闻岸潮抬手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回道:“你自己清楚,这不是市场价。” 服务生脸上的笑凝固住,突然上前一步,熟练地摸出打火机凑上前,却被对方以他的手为圆心,顺势轻巧地绕了一圈。 闻岸潮吐出烟圈,留下一句“钱找老周要”,就大步离开。 走廊尽头的灯光映着他的背影,服务生立马换了副嘴脸:“每次都只点不上,我看你是根本没有那二两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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