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好吧。*我。 叶知丛还一字一顿地念出自己的名字——名字的前面是一个动词。 陆放终于是肯开口表扬他:“乖孩子。” …… 叶知丛捂着肚子。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他也记得这个感觉的。曾经他就是靠这段记忆,维持了好久一段可以作出画来的时光——哪怕哪里都是酸痛的。 他最终还是没有等到那场海上大雪。 昏沉之际,他向那漆黑的窗望了一眼,天色依旧阴沉,可雪始终未落。 不过还好。他没太失落的。 他在识海中,独自看了一场只放给他的绚烂烟花。 与世界失联了八小时,却与陆放建立起了距离为负的连接。 速写本也脏掉了。 - 轮渡靠岸,叶知丛被人抱着下船。 酝酿了很久的雪终于落下,留在人挺翘的鼻尖,融化成透明的水。 天气预报骗了他。 叶知丛费力抬了些眼皮,朝着陆放的身后望。 灰白色的天空与灰蓝色的海洋相接,层层叠叠地云抹去交界线,使得水天一色。 他又想哭了。他催着陆放快些走,他要回家。 早知道陆放就是那个人,他干嘛还要做功课。 他费尽心思找解决办法,都不如艾顿草来得实在。 陆放问他:“还离吗?” 谁离谁是大笨蛋。 叶知丛用力将[离婚]两个字也在本子上划掉。陆放的神色终于是彻底松动开来。 他几次三番地往人额头上摸,确认过没有发烧后,看人的视线都带着点赞扬的笑。 叶知丛不明白陆放在笑什么。 晚饭时,陆放再次勒令他多吃,他捂着胃艰难地额外咽下两颗奶黄包,这才听得陆放放过他,还低声笑了他一句。正餐吃不下,加餐吃得倒挺好。 叶知丛:“?” 陆放见人实在太瘦,又曾几次将人从医院领回来,还担心他身体受不住,万一被折腾发烧。 可小朋友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路上睡一觉,到了家还有力气往画室跑。 虽然一路踉踉跄跄、还反手撑着自己的腰。 陆放还是给了他一些时间的,在凌晨两点,才去画室抓人。 叶知丛不愿意走,仰着脑袋和人讨价还价,抓着画笔和人死命地犟。 直到听到陆放威胁他说,不听话以后不做了。 “。” 叶知丛委屈巴巴地看了人一眼,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自己的画。 好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道理他还是分得清的。 叶知丛掰着手指头算开学的日子,然后问他:“那下次是什么时候?” 陆放压着唇角的笑,好似很无所谓地问人:“你想什么时候。” 叶知丛额角碎发翘了翘,翘得高高的,“那明天?” 陆放喉头都不自觉滚了下,心道就算说现在他也可以。 就是不知道叶知丛还可不可以。 小朋友哪里经受过如此摧残,本来就肿得可怜。 陆放心说别那么禽兽吧,看把孩子糟蹋成什么样了。 然后在涂药时又很坏心眼的用指尖顶。 叶知丛呜呜哭,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快就入了睡。 他睡着的样子很乖,虽然眼睛也是一样的肿。 陆放身上的每一颗毛孔都舒展开来,如此肌肤相亲,恍若久旱逢甘霖,疏解掉全部相思之苦。 这次贴得很足,拥抱可以解决所有心因疾病。 叶知丛环着他的手臂贴着他睡,陆放侧目看了好几眼,最终任由人拿自己当猫爬架似的攀着,细瘦脚踝蹭着他的腿。 可天还没亮的,陆放便被一片灼热给烫醒。 小朋友水灵灵地烧了起来 陆放沉默,夸早了。 小朋友怎么连发烧都是慢半拍的,不知道是不是免疫系统太薄弱了,敌军入侵好久才反应过来。 非必要不输水,医生来看过,让吃下退烧药再观察。 本身就着了凉外加运动过度,叶知丛那糟糕的生活习惯根本扛不住,在被子里烧得整个人都是水淋淋的。 原本人就像是水做的。 那么能哭,又那么汁水丰盈。 叶知丛从早烧到晚,温度好容易刚退下来,高烧的后遗症使得人过度使用的嗓子也哑了,却还惦记着陆放的承诺,哑着嗓子缠着闹着要让人履行。 陆放又好气又好笑地摁着人脑袋把人卷回被子里。 叶知丛不死心,虽然连说话都破音,“说好的今天的。” 陆放近乎冷酷无情地强行多喂人喝下半杯水,“不行。” “为什么!” “烧成这个样子,病不想好了是吧?” 叶知丛不承认,他说明明刚才量过体温,已经退烧了,怎么就不行了。 “你答应过我的。” 叶知丛眼巴巴地看着人,很小声地嘟囔,“连你也要说话不算话吗。” 陆放没凶过他,没骂过他,更没有揍过他。 陆放连生气的时候都会对着他笑,还会撑着他的腰,让别人好好听他说话。 也不知怎的,他在陆放这里似乎胆子是大了些。 可陆放明明答应过他,却不肯做到。 叶知丛没来由的不高兴,在他意识不到的地方,眉心不自觉蹙起,心口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有些失落的难过。 就像没有看到那场海上的大雪一样。 - “张嘴。” “。” 没有人会主动当畜生的。 陆放想。 可当他将体温计放入男生口腔,带出些湿润晶莹,将柔软唇瓣沾染出水润模样,舌尖还恋恋不舍地卷过唇角时。 三十七度二,低烧。可口腔很烫。 叶知丛叼着人离开的指尖不肯放,垮着一张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脸,像是在和人发脾气。 小朋友好像凶巴巴地,脸颊也烧得红,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皱着鼻尖委屈。 “说到做不到不好的,”叶知丛控诉,“是骗子。” 陆放心道当畜生难道就好了? ——好吧。起码比当骗子强。 至少此刻,他们彼此都这么认为。 CPU要被烧坏了,主机烧得很烫手,充电口插拔半天,热得要冒烟。 USB接口正反两面校准半天成功连接,可以通畅无比的完全传送数据。 叶知丛的手机连接着陆放的充电线。 有了信号后,屏幕亮起,一直没接收到的信息终于疯狂涌入,铃声叮叮咚咚不要命的叫。 小朋友回到家一直响怎么办。 陆放咬着人耳梢,“让我看看,是不是坏掉了。” - 叶知丛神奇地退了烧,湿哒哒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哪怕他现下腿像面条似的软,下地时一个踉跄,原本红还没褪的膝盖再次磕到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可他还是执着地随手捞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往门外走。走得缓慢至极,却步伐坚定。 陆放眉心一跳。沉着一张脸把只穿了一件他衬衣的人给捞了回来。 “去哪儿?” 骤然失重,叶知丛下意识伸手圈人,抬脸对上那副质问的视线,很乖巧地回答:“我要去画画。” ? 哇噻。 身残志坚? 要不要给人颁个奖。 陆放无视人抗议,捞着人把人抱了回来,“不许去。” 叶知丛歪了歪头,顿了片刻依旧坚持,“可是我突然很有感觉。” ? “这很难得的。” 陆放不肯放人,抱着人往回走,“哪里难得?” “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感觉,一不小心就抓不住了,下一次到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我需要现在就去把它画出来。” 陆放差点又要被气笑了。他托着人颠了颠,随手又在人衬衫之下的地方拍了一巴掌,不重,就是声音有些清脆,莫名拍出了些淫/靡的意味来。 刚做完就要去画画?那双腿夹的住画板吗? 然后叶知丛很认真地给了他答案,“我有画架的。” “……” 陆放轻叹一声,片刻后又化成低笑,“着什么急。” 叶知丛被放进柔软大床中,岔开着蹆还没来得及合拢。身上随手披着的衬衫也是半挂不挂地滑落在侧,露出浑圆的肩头和白皙的锁骨,带着指印的腰藏进衣物布料之下。可尽管如此仍不死心地从床上爬起来,膝盖蹭着黑色的床单向前挪动着。 陆放看得眼底一热。 那双腿细长,是从未见过天光的白皙光洁。被揉摁过泛起红,尤其是原本就粉的膝盖更是红得可怜,看起来就是被狠狠欺负过的模样,更别提那处。 应该也还开着,还没来得及合上吧。 他的视线扫过沉甸甸的袋子。突然在想,如果有些东西换个地方存放,此刻是不是会随着人的动作流出来。 “上次是什么时候到的?” 叶知丛回忆片刻,诚实回答:“平安夜。” 不过好像并没有维持很久。 不到三天?还是更短来着。 记不太清了,他没刻意数着日子计算。 毕竟袁博也说他,一画起来就不知天地为何物,废寝忘食地不要命。 陆放把人塞回被子里,“先睡觉。” 叶知丛抓着被角还想再抗议。 陆放的拇指却摁压在他颈边的动脉之上,低声威胁他说,再不听话,直接做晕过去。 “。” 晕过去还怎么画画。 叶知丛把脸埋进枕头里,心道陆放这个人好难搞。虽然不会凶他揍他,却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威胁他拿捏他。 好吧,睡觉就睡觉。 叶知丛一向听话,他不和人类计较。 然后在凌晨时分悄悄爬起来,这个时间点人类都是在熟睡的。 他似乎忘了上一次偷摸起床是怎么被陆放抓包。 可这次,印象就很深刻了。 脚踝被人握住,从床尾拖拽到床头。 陆放心道确实还没合上。顺利到没弄几下就可以开凿。 叶知丛平时表情不多,除了发呆,就是微笑。 只有在这种时候是极其生动的,可以变幻出很多种模样,或睁着那双失去神采的大眼睛不知瞧向哪里;亦或者是泪眼婆娑地眨动长睫;唇角弯起的弧度也不那么模式化了,总是张开着嘴巴,有时候连舌尖都会忘记收回去。 除了爱咬吸管,多适合再叼着些什么。 叶知丛在不要了吧他现在要去画画、和要不再等一会儿吧万一能画得更好之间左右横跳。 反反复复作弄半晌,终于彻底被打消了所有念头。 他只想睡觉。 小朋友不乖,爱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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