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虞砚池说:“小月她……是我的女儿。”
“……”贺垣弋愣住了。
虞砚池怎么回事?
为了留下这小丫头竟开始诓他了吗?
“什么?”贺垣弋有点崩溃:“你认真的吗?你才几岁?!”
“我不知道……”虞砚池的声音很轻,“我是个孤儿,宫及羽没告诉我我多大。”
她说得那么平常,好像在讲实话,如果不是贺垣弋曾经被她诓过,他就要信了!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好像信了……
“那这丫头的爹呢?”
“不知道。”
不知道!
贺垣弋很生气,“不知道你就跟别人生孩子?!”
“我不认得他。”虞砚池很坦然,“只听说他是北地人。”
畜牲!
虞砚池才多大?!
“不是……这丫头看着有五六岁了,你知道你自己看着都是个小孩吗?”贺垣弋气急败坏,找了半天思绪,“虞砚池,你最好别诓我!”
“小声一点。”虞砚池向贺垣弋坐近了些,她还念着睡着了的小月,“我没有诓你。之前那次是我不对,这一回没骗你。”
贺垣弋的拳头握得很紧:“那他人在哪?他抛弃你?”
“没有,那只是意外。”虞砚池低着头,“你知道我喝了酒就神志不清。”
她陈述得那么正常,显得贺垣弋的愤怒很不正常,贺垣弋半天都没能接受这个事,他只觉得一块巨石压在心口,全身的灵力都停滞不动了!
“虞砚池,你笨啊……”贺垣弋起身在她面前晃悠了好几圈,最后指着手指气到颤抖,噎了半晌,只说了句,“我杀了他!”
……
贺垣弋虽很生气这件事,但他的耐心还是一如往昔,他的照顾依旧无微不至。
虞砚池就这样在万滁宫住了下来,深秋、幸月,到了寒冬时节,虞砚池彻底看不见了。
求亲
贺垣弋搞不懂自己到底把虞砚池当什么。那天虞砚池跟他坦白了小月的身世后,他生了很久的气。
那愤怒太奇怪了,连贺垣弋也说不出自己怎么会有那样的情绪,他一边生气,一边感觉到无力,那是握着刀却屠不到恶龙的无力,化作怪物噬咬贺垣弋的梦境。
这是不好的迹象。
但是他每天夜间回来,就总要来看虞砚池。
贺垣弋是个年轻的王,却不是个资浅望轻的王。北地帝庭派系众多,他自幼就心知各大朝官势力之争。
他母亲去得突然,贺垣弋上位时还很小,十五岁。当时他身边只有夷则和麾宾,再加个近卫王犊,这寥寥三人,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最可以信任的人。
贺垣弋封王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几乎无力理朝政,就是那时候大臣们各成党羽,妄图让贺垣弋在这样的局势下,变成精致而空洞的木偶。
贺垣弋幼时不怎么爱说话,稳重有礼,自病愈起却变了大样,他变得纨绔爱玩,偶尔闯祸,有时甚至会逾矩办事。他同大臣剑拨弩张,曾在秋猎之时借赛竞之机,挑明自己的王权。
这个位置,他坐了十四年。对于如何做一个王,他已经颇有心得。贺垣弋以为四方没有比这更难的事,可再碰上虞砚池后,却感觉被绊住了。
他这天夜间来,屋里暗暗的,小月跑出来,直接撞到了贺垣弋腿上。
贺垣弋下意识后退,随后又蹲下来,他知道这丫头是虞砚池生的之后就不敢对她凶了,她也很识好歹,对贺垣弋亲近了不少。
这一回的抱大腿有点不同。
“你还不睡吗?”贺垣弋把小月拨开了些,“你娘呢?”
虞砚池说小月从前在常延宫叫她姐姐,是因为她怕多生事端,教着她这么叫的。虞砚池和贺垣弋坦白之后,渐渐地就做回了母亲。
虽然贺垣弋觉得虞砚池自己都像个小孩,到现在都没能接受这事儿。
“娘睡了……”小月的眼睛有点红肿,“小月睡不着。”
“睡不着?”贺垣弋把小月抱起来,“那叔叔带你玩吧,叫犊子叔叔驮着小月天上飞两圈,飞两圈就睡好不好?”
小月听说要上天,眼睛红得更厉害了,谁知道贺垣弋半点不查,“或者带你去看今日佈西使者进献的万年蜥蜴,超大只,小月要不要看?”
……就这样,贺垣弋靠自己绝世的口才把人给吓哭了。
贺垣弋被她哭得很难过,心道自己果真不是带孩子的料子,他在外转悠着就是不回去,想着万万不能让虞砚池知道自己把小月搞哭这事儿。
好不容易把她哄停了,谁料这丫头回去路上竟然抱着他的脖子,喊了声,“爹爹。”
贺垣弋险些当下就撒手把她给甩丢了。他僵在原地,不可思议:“什么?”
小月就鼓起勇气说,“贺叔叔……你可以做娘的夫君吗?”
-
贺垣弋没想到他人近三十,会喜欢上一个有小孩的姑娘。
因为小月那么问的时候,贺垣弋竟然心动了。他觉得很糟糕,虞砚池原本应该是妹妹才对。
夜更深一些的时候贺垣弋去看了虞砚池,他们什么之间什么都没有,一路以来都是贺垣弋单方面的付出,虞砚池再没有同他讲更多的故事,她对贺垣弋的往事也没兴趣。
做夫君?
虞砚池没有向他敞开过心,贺垣弋如何能让她许己一生?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多少想活的信念,没有小月的话,她可能会更糟。
贺垣弋盯着虞砚池,觉得不行,他等虞砚池好一些之后带她去出去走了走,在大雪封山的日子。
长阶伏雪,松石寂凉,虞砚池埋在氅衣里也冷,贺垣弋却只给了她一寸自己的衣角,“走罢,今日只要你登了顶,我就满足你一个要求。”
虞砚池眼蒙着白纱,白纱下鼻梁那道弧度柔和好看,她还没习惯瞎着爬山,对贺垣弋听似诱人的话没抱想法,“不敢。我现下废人一个,若是倒在半道,只会生麻烦。”
贺垣弋已经在走了,“你不是不爱人多的地方?放心好了,这儿空气好,灵气也盛,你若倒了,算我的。”
“你可以不用陪我。”虞砚池对贺垣弋的话并无触动,她理智地说,“听说你平日很忙。”
“忙啊。”贺垣弋说,“但是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虞砚池在雪地里走得并不稳,这破坏了她往日的从容,让她不得不去主动求助贺垣弋,“慢一点。”
贺垣弋闻言就慢一点,他没牵她的手,他要让虞砚池自己摸寻。“你在万滁宫待了这么久,”贺垣弋看着虞砚池走,“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吗?”
虞砚池摇头,“都好,万滁宫很好。”
贺垣弋顺手捏下了树上挂着的霜冰,捏得咯嘣响,“跟常延宫比,哪个好?”
“万滁宫好。”
贺垣弋没想到虞砚池还真答了,他又顺势问:“万滁宫哪里好?”
“安静,自在……”虞砚池不知道踩到什么,险些绊倒,但她稳得很快,继续回答着,“不用练功,也不用杀人,所以很好。”
“撒谎。万滁宫这么好,那你为什么不开心?”贺垣弋攥住了她的手, “不开心,就是不好。”
他断言着虞砚池的心思,不想再同虞砚池做温水游戏,他要虞砚池玩点刺激的。贺垣弋带着人疾走起来,在雪雾深朦处,进了山腰一处轩馆。
这轩馆来得离奇,进去之后氛围变得空灵又氤氲。虞砚池察觉身子热起来,她听见贺垣弋推门的声音,随后耳边绕满了人声和舞乐声。
虞砚池身边擦过染着奇香的彩帷,有人在她身边拂裙,舞姬艳脂浓粉妆笑靥,乐女娇眉青黛轻启唇。
热闹让虞砚池当场想逃,贺垣弋摁住了她,“虞砚池,你素来冷漠,日日惫懒,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带你来见见世面,今儿你及时行过乐,往后就不会觉得无趣了。”
虞砚池感觉被浇了热水,全身都很清醒,“这什么地方?”
贺垣弋把虞砚池摁坐下,很快虞砚池身边就围上来一群姑娘,贺垣弋眼神示意让她们都走,他也坐回去,用臂圈着虞砚池,箍着她后颈让她靠近自己,“此处,烟柳之地,你不是逛过花楼吗?”他细心教导,“你懂风月之事吗?嗯……我猜猜,你与素不相识之人都能上床,孩子说生就生,想必是不懂了。”
“不过没紧要。”贺垣弋扣住虞砚池要动的手腕,他目光触碰着虞砚池的侧脸,另一只手去端了酒杯,“你这样聪明,我教一遍,你就能游刃有余了。”
虞砚池别过脸拒绝了贺垣弋的酒,贺垣弋轻笑了声,“不想喝?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贺垣弋捏着虞砚池的耳朵提醒道:“不是说会听话吗?”
虞砚池面上浮起了红晕,不再清冷,贺垣弋知道她不是害羞,而是怒的,她夺过了贺垣弋的酒杯,像闷药一样闷了那些酒。
“很好。”贺垣弋又倒了一杯,“很乖。”
-
虞砚池两杯就被贺垣弋灌醉了,贺垣弋自己也喝了不少,那些酒乐嬉闹散在四周,却没有什么能打扰到他们,贺垣弋灌得差不多,就开始了问话。
“那个男人是谁?”
贺垣弋知道酒后吐真言的道理,也知道虞砚池酒后更好说话的道理,他想问虞砚池,迫不及待地每时每刻都想问。
虞砚池缩在角落里,手中还捏着杯子,她看上去很安静,若非是浑身的酒气和消不下的红晕,根本判断不了她醉了。
“天南、平遥大街。”虞砚池断断续续,“从、那里来……”
“你没说过。”贺垣弋靠近过去,“他怎么骗你?”
“我要回家,他说他知道在哪。”
贺垣弋忍着不骂她,“他说知道,你就跟他走了?”
“我没跟……”虞砚池认真摇头,“我想跑……但是……很乱,人很多,马也很多……”
“说清楚。”贺垣弋把虞砚池扶正,整个人都在束着她,这是一场特殊的拷打。“他强迫你?”
“嗯……”虞砚池闷哼着,手指胡乱扒着贺垣弋,像那日落水被捞上来时一样,“我哥……”
“什么?”贺垣弋意识到不对,“你哥?”
“嗯。”虞砚池像山中无法融入这氤氲中的寒气,她的哽咽化成空谷中不知何处在滴的水,一下、一下,坠在冰凉的地面上,却触碰到了贺垣弋的指尖。
她哭了。
她的哭泣打断了贺垣弋的问话,让他一时无从开口。
“别哭……”贺垣弋手在她背上轻轻顺她后心,他缓下声,“怎么了,你告诉我。”
贺垣弋的安抚让虞砚池靠近,他身上的温度刚刚好,和上次他把她从水中抱出来一样,是一场可以沦陷的好梦。她找寻舒服的坐姿,在贺垣弋的目光里含糊不清,“我,我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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