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泠指控天帝杀了乐神? 天帝真的重伤濒死了,刚才不是好好的? 他咬着牙,脑内有一瞬迟疑。 身为天宫正经小仙,不该怀疑却世。 可…… 既然天帝都伤得这么重了!不挟持白不挟持啊! 当真假难辨的时候,先全端了再说! “我是妖王妃。”怀寒默默念叨,扫了把面,大胆看向他的上司,“管你死活,我要听真话。” 怀寒一推妖王,大喊:“造反!” 好家伙,曾经的预言应验了。 不久之前,怀寒说这话还是半开玩笑的意味,现在确实认真了。 不知道传了出去,会震惊几路神仙。 这小小花仙,竟敢做这种逆天之事。 没办法,怀寒一向谨慎又大胆。心中有一套善恶,有时却也不讲秩序。 只要自己乐意,什么都能干! 越应扬咳笑了一声,将怀寒照在身后,一步上去扼住虞泠的脖颈,弯身膝顶。 怀寒心里默默高呼:好耶!若这俩都残了,那不是随我们搞定? 但天帝的余咒也干扰了越应扬,神力和妖力两两相抗片刻。 却世不气反笑,苍白着嘴唇又躺下了,说:“怀寒仙君,明智的决定,想来你曾受过乐神影响。” 怀寒微微一笑,感谢夸奖,拭去头上的冷汗,微微翘起嘴角。 居然铤而走险压制住了。 刚才那一下,他是真的怕却世还有余力,伤到越应扬。 虞泠身上的魔纹已快遍布全身,他用逐渐苍朽的嗓音说道:“还是装得这么老好人,当年你逼乐神大人交出……咳咳,又将他驱逐天宫时,也是这般苦口婆心,让谁听了都觉得你心有苦衷,那时我还觉得你只是太固执了。直到千音失色,万籁俱寂……天下都知道乐神陨落时,呵,我才懂了……才懂了你真是……用心良苦。” “我不否认你说的。”却世缓缓合目,还是那副淡定模样,“但乐神之后去向,我一概不知,也不晓得他陨落缘由。” 怀寒就听着这两个对峙,正站在他们之间,时不时关照一下越应扬情况,防止这俩危险随时发难。 越应扬摇摇头,示意他走开。 怀寒就站着,一点也没有要动的意思,还俏皮的眨了眨眼。 “天下之大,还有谁能逼他了?”虞泠冷笑几声,即使被越应扬扣住压着,也丝毫不感觉痛似的,努力仰头,“你可别说是九重恨乌天里……” 却世一向温和的嗓音低沉三分:“住口。” 九重天之上最为神秘,怀寒对那里的一切都不知晓。 但据说,是禁地。 从没有过仙吏记载,只流传在天界群仙口中,编造出了许多酷似人间话本的虚假起立故事。 连天狱都在其之下,难以到达。 怀寒和越应扬偷偷挤眉弄眼。那里是关着谁? 虞泠挣扎着开口:“神……无情啊。” 魔气陡然爆发在这神殿里,一时竟将剩下的咒术撞散,除了越应扬的利爪,再没什么东西能禁锢他了。 是该动手了。 却世也叹说:“是该动手了,还不做么?他,入魔了。” “是我所愿!”虞泠已褪去仙的空灵色,满身满眼是邪气,“若神仙没有公道,成魔又何妨呢?” 怨念太重太重。 怀寒要勉强从这怨海之中,抽出一点执妄。 他大声问道:“还想见你主人吗?” “……想的。” 就这一句,就这一点,便够了。 足够他窥破这一场真假。 怀寒也飞身按住了虞泠,轻咬花瓣,拍在他身上。 这次不用信物媒介。 只因,虞泠本身就是信物! 仙笛自是仙笛,入了魔也还是。 妄境起的一瞬,却有几道光同时闪入。 谁也未退,谁也不离。 “这么多年了,我只是想再见主人一面。” “如果,如果我有那种力量,一定要先杀了高高在上的神,将他的自以为是践踏,将他的愿望击碎,为我的主人送上最后一曲。” 怀寒听见虞泠说。 这似乎才是他妄念的来源。 —— 白光闪过,又陷入漆黑。 怀寒睁眼后,还是他们四个。 神躺着,魔趴着,妖站着,仙坐着。 谁都记得谁,并没有入深层会引人入幻的妄境。 想来是抽出的妄念不够,又或许,入妄者们太强大了,让他这个境主无所适从。 天帝啊!! 虽然刚才就大着胆子挟持了天帝,把天帝拐到自己妄境中来,怀寒还是相当的紧张。 这是第二个神了。 他有那么大本事。 此处甚是空荡,不是天界的任何一处,也不是人间的哪个美景。 唯有飞絮在风中吹拂,朦胧模糊的光影挡住了每个人的面容。 怀寒拽了拽越应扬的腿:“他们俩,还正常吗?” 越应扬:“正常得很。” 不知为何,越应扬的声音遥远又模糊,像是和他隔了几重山。 可明明就在手边呢。 琴声一起,拨乱心弦。 古琴曲明明有声,却自透出一股静谧之意。 万分清晰。 怀寒的思绪都被扰乱,一时沉浸在这琴曲之中。 很熟悉,很熟悉。 如同在古朴的苍凉大地上,袅袅升起的一段炊烟。 又或是涓涓细流。 总之,是乐神的琴声。 “乐神大人。” 虞泠的声音恢复清脆悦耳,喃喃地念了一句,缓缓传到怀寒耳朵里。 但还是被琴声掩盖占据。 再没有第五个身影。但听着这琴声,就仿佛演奏的人在似的。 怀寒眯起眼,努力看向另外两个,问道:“虞泠,你的妄念不会就是听乐神弹奏一曲吧?” 失策了! 若是能在他的妄境中见到乐神,也不失为一种获得解答的方式啊。 可干听曲子…… 不对。 这曲子简直就是乐神曾经演奏时的复刻,是装着情感在其中的,有着它独有的灵韵。 怀寒敛目,静候一曲终了。 直到曲终,再无人说一句话。尽管想,心神也会被引导的平静下来。 等一切归于平静,终于响起了人声。 “虞泠,在调皮什么呢?” 是不属于他们四个任何一个的声音,听着就像一段乐曲,反而让人忽视他本来的音色。 虞泠愣了又愣,答道:“我……在为您报仇。” 却世似乎侧目,向四下淡淡观察。 越应扬也不禁捏了捏手腕,沉思着什么。 怀寒睁开眼,微微侧头聆听。 是那位古神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乐神说:“报仇归报仇,可你还是调皮了啊。” 比却世的讲话方式更让人听不出喜怒,可却不压迫心灵。 像淡淡的轻快的小曲。 怀寒心里琢磨。 这是虞泠心中的乐神,恐怕并不是真实的。 而这个乐神是在说,虞泠做的错了? 虞泠声音低了许多:“您在责怪我吗?” 乐神不语。 一阵风拂过,却把虞泠化成了笛形。 怀寒惊了,紧攥着越应扬的手:“这还是第一次见,妄境中的人事将入妄的改变……” 越应扬:“莫怕。” 怀寒一下子笑了:“我哪怕了?倒是怕人家把你变回一只小鹰。” 随后他的腰间被挠了一下,痒得很。 怀寒憋笑:“你也会闹我呀?” 越应扬轻嗤:“是陪你闹。” 任他们在这边打情骂俏,笛声已起。 仙笛虞泠飘在高空,笛穗在风中微微晃动。 无人吹鸣,却自响起来。 悠悠扬扬,轻缓婉转。 缠着无限哀思,和绵绵情意。 也许不是情爱的情,是大千世界万般风情。 怀寒从中听出了遥远的思念。 “这曲子。”怀寒忍不住闭目,靠在越应扬肩头,“我过去……似乎听的就是这曲子。” 虞泠身为笛子,结束了他的最后一曲。 乐神的嗓音染上一点哑,道:“虞泠,你性情好,也很通灵。但此事,是你错了。没谁对不起我,也不该残存这么多纠葛。” 这番承认,是出自乐神之口。 但确实……虞泠记忆里那个乐神啊,能代表一切真实么? 怪不得说是天上天下第一好神仙。 怀寒预感将要远去,对着虚空呼喊了一句:“喂!虞泠,你是怎么入魔的?又从哪找回乐神之弦的!” 乐神轻声:“虞泠可是个乖笛,不做过激之事,也无越界之心。背后若是没有推手,叫我怎么信呢?” 却世忽地抬头:“连幺?” 这一声问,不知何意。 怀寒想明白了。 当年还活着的乐神,也就是如今妄境里的残像,既不认为是却世害自己,还觉得虞泠此举有错。 且虽有错,但也不信是虞泠自发想做的,没准背后还有个推手。 那他们如今活着的该不该信……这故去乐神的言辞呢? 故事逐渐明晰,却也牵扯出更多隐秘之事。 笛子快落地。 再无任何乐音在此境响起了。 而虞泠也再也不能做出回应,从空中降落。 怀寒眨眼之间,妄境灭。 在神灵殿之中,似乎才在几息之间,一切依然未变。 一神,一妖,一仙。 还有…… 皓白笛身,断成两截。 连同那魔念,一起消散在这巍巍天宫。 魔灭。
第31章 尘埃落定。 一方残局,总得有人收场。 却世仰躺回金榻上,气息很弱:“走吧,自有人收拾烂摊子。” 这不是怀寒用得着操心的事了。 刺客竟在天宫之中。 是内乱啊。 必然引起一波众仙的喧哗。 笛魔虽已去,全貌犹未知。 怀寒半是担心地望了一眼天帝,道:“真的要……不行了?” 他听见虞泠说天帝伤重难治,问得也口无遮拦。 却世笑了一声:“不至于此,去吧。” 一阵风又将怀寒推出去,看来还能活。 越应扬步履稳健地跟了出来,随口一问:“那么关心?” “我方才还不听他话……再说,天帝若出什么岔子,可是万年难遇的大事。”怀寒感慨。 “看热闹?”越应扬拍了拍怀寒的头。 怀寒腼腆笑道:“太想看了。” 这头出了神灵殿,他才嗅到空气中隐有血腥弥漫。 天帝已不再流血,离得还那么远。 就只能是…… 怀寒后知后觉道:“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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