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宜烊笑了一声,“真不知道你哪里学来的。” “今晚不会去的,如果明天再不退烧,得去打针看看。” 听见要打针,洗雪桂两眼一闭又一睁,滑溜溜地从方宜烊怀里滑落,手脚并用地爬回被窝里,他板正地仰躺,还十分天真,“睡一觉就会好的。” 毕竟昨天就是睡一觉就好了。 方宜烊给他贴好退烧贴,重新熄了灯,洗雪桂难受地嗯哼了几声,语气慌乱地说:“我觉得我睡一觉也好不了。” “你怎么知道?”方宜烊把被子摁好,让他乖乖睡觉,“别想太多。睡觉。” 洗雪桂安静了几秒,又不安分地挪了挪,方宜烊从被窝里伸出手,隔着被子摁住他,“睡觉。” 尽管方宜烊用力摁住了他,但他还是可以小弧度地转头,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挪了挪,转头,把烫得惊人的额头贴在方宜烊的枕头上。 方宜烊松手,洗雪桂就像个灵活的毛毛虫,瞬间贴在了他的身侧,胸膛贴着他的手臂,脸颊贴着他的肩膀。 这个时候生龙活虎了,跃跃欲试的兴奋掩盖了声音里的疲倦,洗雪桂摩拳擦掌,“方宜烊,让我咬咬好不好?” 方宜烊看他,其实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洗雪桂的表情很好想象,期待时眼睛睁得圆圆的,嘴角微微抿着,像看见肉馋嘴的猫。 他没立即答应,却也没有拒绝,只是疑惑洗雪桂为什么总想着咬他? 但又很快想通,如果咬他只是为了获取一些心理快感以抵消身体上的疼痛,似乎也还行,毕竟他已经被咬了很多次,并不需要再做心理建设。 前段时间方宜烊在社交网站频繁搜索——如何教小朋友认字,如何教小朋友学拼音,以至于他的社交网站把他定位为一个家有幼儿的家长,时常给他推荐各种育儿经。 他想纠正洗雪桂不好的咬人习惯,却也记得育儿经写着养孩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可以拘束太过,反而应该奖惩并举,适当的激励更有利于育儿目的的实现。 他没有再犹豫,伸手捏了捏洗雪桂的下巴,把手指放到他的嘴唇上,洗雪桂张嘴,又停住。 绕过他的手指,趴到了他的颈边,说:“我不要咬手指了。” 他滚烫的额头擦过方宜烊的脸颊,热浪扑过来,他很有礼貌地摸着方宜烊脖子上的血管问:“可以咬这吗?” 声音像碎冰沙,清凌凌地让人浑身冒冷汗,方宜烊说:“行,你咬,明天要去医院的就不是你了,是我。” 洗雪桂张开血盆大口,又停住,迷茫地问:“为什么呢?” 方宜烊本来就不觉得洗雪桂打算谋财害命,洗雪桂什么都不懂而已,所以他解释:“大动脉,一不小心咬到,我会流血过多死掉。” 洗雪桂声音颤抖,充满了信仰摇摇欲坠的脆弱,“怎么会呢…?” “不咬这,我还能咬那呢?”洗雪桂埋在他颈边,过了一会,恋恋不舍地抬头,企图寻找新的目标。 方宜烊问:“为什么总要咬人?” 洗雪桂无力地说:“我们就是要咬人的。” 洗雪桂不太开心地低了低头,“你为什么总问我这么难的问题?” 难? 方宜烊完全想不明白洗雪桂为什么会觉得难,就好像是在思考人为什么要吃饭这个终极问题一样。 “你不让我咬…” 洗雪桂烧糊涂了,以前他是个懂事的人,不会说这样的话,但他现在不清醒,指责的任性话张口就来:“方宜烊,我每天打扫卫生…擦柜子,擦地,洗碗,做饭,陪你看电视,陪你聊天,我每天…还要写那么那么多字,我每天都听你的话,你还是不让我咬你。” 方宜烊一时半会说不出来,不觉得他的指责有什么攻击力,反而被他别扭得可爱的语气弄得想笑,但是他察觉到了洗雪桂的认真,如果笑出来,那洗雪桂的指责能当场加多一条,他克制地偏过头去,没说话。 “不让我咬你…还…为、难、我…” 最后几个字,洗雪桂简直是咬着牙说完的。 方宜烊耐着心问:“那你想怎么解决?” “不是故意为难你的。”方宜烊试探性地说,“那先对不起?” 首要任务是制止洗雪桂继续指责他,因为方宜烊快要憋不住了。 洗雪桂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方宜烊感觉自己腰一沉,洗雪桂跨坐了上来,低下头,双手软绵绵地摁着他的肩膀,不许他逃的样子。 方宜烊恍惚,又不太敢动,洗雪桂慢慢悠悠地弯腰脸颊低下来,“我还是要咬你的…” 他说得理直气壮,声音带着些灼灼的笑意:“我们本来就是要咬人的。”
第22章 22.好饿 咬不动。 刚耍完威风,下一秒就被现实狠狠打了脸,洗雪桂叼着方宜烊颈边的肉,牙齿咬下去,空气仿佛静止了几秒,随后他听见方宜烊很轻的一声笑。 洗雪桂不死心,想继续下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姿势很难发力,还是因为他烧着的身体本来就乏力,总之他用力咬一秒就会立马泄气。 咬不动,真的咬不动。 也许是委屈,洗雪桂居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他丢失了作为一个吸血鬼的尊严,没有哪个吸血鬼会吸不了血的。 他没有什么心情继续了,麻溜地从方宜烊身上爬下来,强忍着恐惧和眼泪,怀抱天真的想法乖乖闭眼睡觉。 睡了一会,他不安地问:“方宜烊,明天会好么?” 方宜烊听出来他的焦虑,事实上他刚从洗雪桂那过于大胆奔放的行为缓过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点刺痛,不过没摸到液体,应该是没咬破。 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洗雪桂这模样怪可怜的,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会好的,睡觉吧。” 洗雪桂睡醒,第一时间量体温,喝温水润喉,第二件事就是企图寻找机会再试试咬一口方宜烊,不过他没尝试多久,因为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很饿。 肚子里空空如也,好像有只巨大的野兽紧抓着他的胃,摇旗呐喊,让他快点喂点东西进去,洗雪桂饿到两眼昏花,弓着腰坐到餐桌边,忍不住说:“方宜烊,我好饿。” “饿?”方宜烊正围着围裙腌肉,看他退烧又有了胃口,看来是真的打算好了。 “坐会,已经在做饭了。” 洗雪桂趴在桌子上,听不见方宜烊说什么了,只有一个念头——他真的好饿。 饿到了一种不正常的地步,连呼吸都是一种消耗,洗雪桂想不通自己怎么会那么饿,不过他以前就很少生病,只觉得是生病的后遗症。 方宜烊做了两菜一汤,清蒸娃娃菜肉片、胡萝卜炒蛋和莲藕花生排骨汤,洗雪桂大脑昏昏,一边吃一边说:“好饿啊。” “不是在吃了吗?” 洗雪桂一只手捂着肚子:“好像有东西在里面蹦床。好饿。” 方宜烊给他添饭,问:“你这是什么形容?” 又安抚他:“前两天烧了没吃什么,今天饿了很正常。” 洗雪桂总是对方宜烊的话深信不疑的,尽管他吃完两碗饭,还是很饿。 他很想再吃,但被方宜烊制止不许再吃了,甚至被反问他难道不清楚是为什么生病吗? 洗雪桂摇头:“难道真的是因为吃太多了?” 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肚子只是有一点不舒服,他觉得一点不舒服不至于威力这么大,不过对上方宜烊的眼神,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乖乖放下碗筷,“那我不吃了。” 方宜烊看他耷拉着脑袋,大病初愈,脸上还残留病气,像可怜的猫,方宜烊向来对可爱的东西没有什么抵抗力,于是他一边洗碗一边松口:“冰箱里有小面包,你拿出来解冻,待会热给你吃。” 洗雪桂眼睛一亮,浑身有劲了,蹲在冰箱,从底下的冰柜挑面包。 “奶黄包可以吗?” “嗯,拿出来吧。” “小馒头也要…红豆包也要…”洗雪桂一股脑抽出四五包,不怕冻地抱在怀里,“方宜烊,我挑好了!” 方宜烊看了一眼饿死鬼,继续用清洁布擦干碗面的水分,说:“太多了。只能吃一点。” 洗雪桂能屈能伸,把流沙包放回去了,还有四包。 方宜烊粗略计算,一包有六个面包,四包二十四个。 他还是说:“太多了。” 洗雪桂勉为其难又把小馒头放回去,抱着两包奶黄包和红豆包,仰着头看他:“不能再放回去了。” 方宜烊沉盯着他几秒,沉默了一会,“先放着。” 反正不给他煮完就好了,洗雪桂发烧之后干什么都像撒娇一样,让人难以招架。 方宜烊把碗筷摆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对洗雪桂千般万般纵容,好像总狠不下心。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以后还是不要有自己的小孩好了,他会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我好饿。” 方宜烊洗完碗并不打算直接热面包,洗雪桂望眼欲穿,跟个幽灵飘在他身边,说:“我真的好饿。” “怎么会?”方宜烊坐在沙发上,让他坐过来,“你吃了很多,比平时多,为什么还会饿?” “不知道。”洗雪桂摇摇头,把脸颊凑过来仰脸看他,他摸着肚子,“真的好饿。” “方宜烊,我感觉身体空空的。”洗雪桂只是单纯地想,填满肚子应该就可以了。 洗雪桂电视看不进去,方宜烊的话也听不下去,下午方宜烊给他测体温,很正常,没有发热的症状。 他躺在沙发上,无聊又饿,忍了一个多小时又开始委屈,把脸埋在沙发枕头上,方宜烊去厨房热了一壶水,回来扒拉一下他背对着自己的身体,洗雪桂转头,方宜烊看见他脸上挂着难以忍受的眼泪。 饿哭了。 怎么那么可怜? 但吃那么多真的没有问题吗?方宜烊一个头两个大,洗雪桂的瓜子脸,方宜烊一只手掌就能盖住,掌心给他擦了擦眼泪,方宜烊妥协:“好了,可以热面包吃了。” 洗雪桂好像终于活过来了,哼哧一下坐起来,喜笑颜开,推着方宜烊的手臂往厨房去,“我要吃奶黄包。” 接下来一个小时,方宜烊蒸了十八个小面包,洗雪桂吃了十七个,还有一个进了方宜烊的肚子。 方宜烊看得胆战心惊,但万万没想到半个小时后洗雪桂又捂着肚子说:“好饿。 ” 再怎么懵懂,洗雪桂也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了,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饿,却有一种直觉,再吃一百个面包,他还是会觉得饿的,那种饿就像埋在了他的关节缝隙,让他浑身难受,是无法通过填圆肚子排解的。 方宜烊忧虑地看着他:“去医院吧。” 洗雪桂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卧室,“我不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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