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又要搂抱到一起,关键时刻,岑浪想起医嘱说的不让沈醉出汗,急忙义正言辞拒绝了沈醉,把人摁回床上,被子拽到沈醉头顶把人盖上了:“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透气。” 说完,扭头就走。 一出门,迎面撞上要往屋里进的朱十一。 【作者有话说】 谢谢评论,谢谢打赏!我超爱你们! 第二十一章 你吃了,我馋了 朱十一天天念叨“练兵三天休一天”,平时也是能不起早绝对不起早,这回赶这么早来找沈醉,岑浪猜她肯定要说正事,而最近唯一值得她如此的正事便是妖都瘴气。 岑浪挡住门,朱十一往左迈步,他就往左,朱十一往右他就往右。 看出来他故意挡路,朱十一站住脚,开口道:“我们城主在屋里?” “他伤得重,昨晚人也受了累,起不来床了。”岑浪一本正经道,“你过几日再来吧。” 朱十一神色疑惑:“受了什么累,居然起不来床了?” 岑浪避开这个问题,反问道:“妖界就剩下沈醉这么一个妖怪了,事事都得找他?” 朱十一动了动嘴,最终道:“行吧,他过几日才能起得来床?” 门“吱丫”一声从岑浪身后打开。 沈醉站在门口,穿着一袭红衣,衬得那张脸愈加苍白。 沈醉先是温温和和看了他,然后才看朱十一:“又怎么了?” 朱十一毕恭毕敬作揖禀报道:“妖都的瘴气清干净了,但有漏网之鱼,顺着妖都上游冲到了咱们城门口附近的怒河下游。三昧鸟与鸣蛇做了几面结界暂时围困住了那团瘴气……” “我现在去。”沈醉道。 岑浪听得脑门一跳,腾地抓住沈醉手臂。 沈醉回头看他,语气明显放柔:“不放血,你放心。” 岑浪紧紧拽着沈醉手臂,一字一顿道:“我不放心。” 不放心的结果就是他跟着沈醉到了无妄城城门口附近那条怒河。 朱十一口中所谓的漏网之鱼可是挺大。 至少比寻常的网大多了。 三昧鸟与鸣蛇正站在河中央,被黑色的河水双双没到膝盖以上,两人四只手撑起一方抖得几近散架的结界。 从沆城碧湖游出来就是怒河。他凫过水、逃过命、摸过鱼、捕过虾的怒河此刻散发着一股叫人睁不开眼睛的腐臭味。 不是寻常的臭鱼烂虾气味,这味道岑浪不陌生,他脑中被这腐臭唤出了最不愿回想的画面,当年他和部下死守平远城城门,从门上望下去,尸体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全都是和他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城门外,六十万敌军虎视眈眈,天气炎热,他眼睁睁看着战死异乡的兄弟一日比一日腐烂更甚。 袖口被扯了扯,岑浪回了神,见身旁的沈醉静静望着他:“怎么?” 岑浪摇了摇头:“没事。” “那我过去了。”沈醉道。 说完,松开他的袖口,往河边走去。 鸣蛇见沈醉走近,收手撤走结界 刹那间,那味道猝然变重了两三倍不止! 岑浪猝不及防,酸水当即涌上嗓口,干呕出声。 他捂着口鼻,站在沈醉身后,死死盯着对方后背。 沈醉约莫是感受到了背后的凉意,回过头又看了看他,岑浪立即朝沈醉递去一个“你敢放血你试试”的眼神。 僵持片刻后,沈醉背过身重新面向怒河,半跪下来,将左手手臂慢慢伸进了乌黑的河水中去。 空气中弥漫的臭味在这时逐渐消散。 与此同时,河水也褪去黑色,变回原有的清澈。 天也只用了半盏茶的工夫便放了晴。 朱十一和鸣蛇在看周遭变化的景物,只有岑浪连眼睛都没眨地盯着沈醉。 呼吸也不敢太重,屏到憋闷才小小喘一口,生怕分神。 一直到沈醉将手臂从河水中拿出来,转过身,走到他面前站定。 岑浪稍微松了口气,刚要询问他感觉如何,沈醉却一脑袋栽向他。 沈醉的额头结结实实砸在他肩膀,将他砸了个趔趄,他站稳,扶住沈醉的肩:“撒什么娇……” 话音戛然而止,岑浪的眼睛蓦地睁大沈醉的脖子上渐渐浮出几条黑紫色的经脉! 他明白过来:不放血净化瘴气,那就只有将瘴气吸纳到体内。 “沈城主!”鸣蛇唤道。 “城主没事吧?”朱十一也凑上来。 岑浪只觉得被呼吸呛得心口疼,他抱着沈醉,抬眼看向这二人,张口便吼:“沈醉没来妖界之前,你们不也活挺好吗?!” 朱十一被他喊得有点懵,须臾,双手攥紧了拳:“是活挺好,死人可不会开口跟你说他们是饿死、渴死、还是病死的!我爹娘就是沆城妖怪,你知道这一条河养活了多少妖怪?”朱十一梗着脖子,脸皮因怒气涨红,“能修炼到辟谷的大妖凤毛麟角,剩下的可都要吃饭的!你知道不喝水渴的要死是什么滋味?你挨过饿吗?” 鸣蛇抓住朱十一手臂拽了拽:“十一,别说了。” “撒开!”朱十一反手一扬,鸣蛇被一下子推出去,脚下打滑,踉踉几步最后还是没站稳“噗通”一声跌进怒河。 经这一遭,朱十一怔了怔,不骂了,扭头去河里捞鸣蛇。 云飘了过去,太阳探头探脑,悄悄洒下满河面的波光粼粼。 岑浪抱住沈醉,抬头望向河面,一串红色小鱼蓦地从河面一跃而起,在河面划出几道漂亮的弧线,最终游进深处,没了影子。 朱十一的话震得他脑子嗡嗡响。 刚巧,他缺过水,也挨过饿。 他记事起便在要饭。 遇上过偷偷拿走他饭碗的顽劣小童,也有嫌他脏污破烂朝他吐口水的路人,还有怕他影响生意将他一顿狠命毒打的酒馆伙计。 可也有好心的大娘日日特意到他落脚的破庙寻他,偷偷给他些剩菜;有其他乞丐见他一整天没讨食物,把自己的馒头掰下一半分给他;还有街边饼铺的老板将没卖完的饼送给了他。 若是人人冷漠,他岂不是早死了?还有命活到长大?还能养活阿捡这只又瞎又聋的鸟吗? 他儿时每每遭人无端欺负,都在想,要做多少好事,做多大的好事,才能得到所有人的善待。 后来,他做了将军,打了胜仗,班师回城,百姓夹道高呼他的名字,朝他扔来鲜花,他以为他得到他想要的善待,可临了,他被砍头之际,却只听到菜市场那些百姓高声骂他。 做多少好事,做多大的好事,也未必一定得到旁人的善待。 所以沈醉说出“那是他们的事,我本就不为他们的感恩戴德”之时,他才会那般恼怒。 恼怒中有对自己的鄙夷。 鄙夷自己,在听见沈醉这话出口时竟忍不住想:若真是你在我处境,你还能否说出一样的话? 沈醉是他至亲之人,他不该阴暗龌龊到如此地步。 太阳落于河面,又一道白光倏然绽在河岸。 岑浪眯了眯眼,白光淡去,穿着青衫的南海玄女已然大步走到他面前。 连青釉八棱净瓶和莲花座都没带。 另一边,朱十一刚把鸣蛇捞上岸,从腰后抽出匕首朝着南海玄女扑过来:“你是谁?识相的离岑浪远点!他可是我们城主心上人!” 奈何河边怪石嶙峋,朱十一左一块石头右一块石头地跳,狠话撂完了半天,她人还没蹦到南海玄女眼前。 跟在朱十一身后的鸣蛇相对见识广,一把拽住朱十一:“不可!” 朱十一:“你这书生给我让开!” 两人一人猛挣一人猛拽,最后再次双双跌入河。 岑浪回过头看南海玄女,见南海玄女还侧着头看热闹,于是清了清嗓子。 南海玄女回头,与岑浪面对面,指着岑浪怀里的沈醉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岑浪马上想起玄女上次说在炼祛除沈醉病根的丹药,想着这次玄女是来送药的,解释道:“这小子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个口子,在妖都上洒血雨,除了瘴气,又刚刚吸纳进怒河剩余的瘴气。玄女上次说的丹药可是炼好了?” 玄女皱起了眉:“他来南海之时我就给他了。” 说着,她扯过沈醉手臂,掀开袖口,看沈醉手臂内侧若隐若现的黑紫色经脉:“不应该啊。他若是旧疾已除,这点瘴气不至于把他为难成这样。” 玄女搭手指覆于沈醉手腕内侧观脉象,眉头皱得更深:“他没吃。我给的药在哪儿?” “岑浪吃了!”一直沉默的三昧鸟忽地大声嚷道。 岑浪下意识重复道:“我吃了?我吃了……什么?” “当时妖王掳走了你!妖王惦记拿你威胁城主,没真在你身上留下什么大伤。我看得分明,你身上虽然吓人,但都是皮外伤!”三昧鸟不知是心疼还是恼得,眼睛通红,“城主非要把那枚药喂给你!岑浪,你要是敢对我们城主不好,我以后将你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荡出清脆的回声。 岑浪沉默许久,抬眼看向南海玄女:“还能从我这儿剖肠破肚取出那颗丹药吗?” “不能,沈将军。”南海玄女看着他,语气透出几分生硬,“那小子如此待你,你却轻易说出剖肠破肚,他若是听见得多难过?” 岑浪苦笑了一声:“那还有第二枚么?” 南海玄女摇了摇头:“我用师父留下的返魂果制成了那枚丹药返魂果落地就会消散变作天地灵气,我没有第二枚,只不过……” 朱十一和鸣蛇湿淋淋地走上岸,各自施法蒸干了身上水汽。 朱十一朝他伸出手,想要把昏厥的沈醉扶过去鸣蛇再次使眼色拽回她那只手腕。 岑浪确实不想把沈醉给别人抱着,但抱久了手臂也是真的酸,于是慢慢蹲下,把人放在草丛上。 见玄女还没说出下话,岑浪抬头接道:“玄女但说无妨。” 南海玄女:“无寒尊者闭关的海底生着另一枚。”顿了顿,又道,“他与我有约定,除非沈醉寻仇,否则他不会出手伤我徒儿。”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岑浪垂下眼,静静看着沈醉,阳光映得这小子左眼眼尾的朱砂痣红得格外剔透。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叹出,道:“劳烦玄女,帮我约无寒尊者,问他是否愿意见我一面。” 第二十二章 师父我想不,你不想 无寒尊者真是不好约。 沈醉的身体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与平常几乎无异,岑浪都要以为他痊愈,谁知一场大雪过后,沈醉便烧得浑身滚烫,睁不开眼起不来床。 半夜,用烧得滚烫的手指挨上他,有气无力地说:“师父,我想……” 岑浪心疼得不行,凑上去听,听了一耳朵虎狼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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