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正殿中,阁主和夫人居于中央,右侧是换下华服的宋在水,左侧是国师和众大臣。 吴虞和时思逸在大殿后面坐着,桌子前摆满了菜肴和酒水。 阁主喜笑颜开道:“今日是寒食节得此一聚,共同祝愿青灯阁风调雨顺。” 底下众人纷纷道好。 “在水,祭祀大殿完美落幕,你功不可没。”阁主夫人看着宋在水道:“伤可痊愈?” 宋在水道:“回夫人,已经大好,祭祀大典是在下职责。” “那就好。” 二人刚说完,国师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阁主,趁着今天大好日子,臣子有一要事相告。” 阁主道:“但说无妨。” “臣子有一弟弟,名叫季书空,爱慕乐师已久,如今已到成婚年纪,不敢追求。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忍家弟苦苦相思,斗胆求婚。” 阁主闻言笑道:“这是好事啊,书空自小我看着长大,也是一表人才,跟乐师算得上佳偶天成啊。在水,你可愿意?” “臣子听阁主安排。” “好,就这么定了,好事成双啊。” 第17章 锦书自难托 ◎晓看天色暮看云,此情无计可消除。◎ 殿下响起一阵阵道喜声:“国师大人恭喜了!” “干脆就定在下个月吧,书空从小爱慕乐师大人,如今是第五个年头了,我怕这孩子等太久得上相思病啊哈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 “就依国师所言,下个月成婚,乐师出嫁必须要风风光光的。”阁主偏过头对夫人说道:“在水的婚事你费心多打点一二,必须得足够盛大隆重。” “不用你说我也会大办的,咱皇家的乐师成婚岂能草率?” 时思逸很为震惊的瞪大了眼,拍了拍一旁的吴虞道:“什么情况,怎么这么突然,女尊要成婚了?虽说季书空算得上一表人才,但依我来看,谁也配不上女尊,你说是不是。” 吴虞怔在原地,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时思逸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话一句也没听见,只觉心里一沉,一种怪异的情愫涌上心头。 可能吴虞也在想,我这是怎么了,我不应该替女尊高兴的吗,怎么心里在隐隐作痛…… 见吴虞不说话,时思逸用手在吴虞眼前晃悠了一番道:“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一天都心不在焉的,刚刚在长街上我就看你不对劲。喂,国师替季书空向女尊求婚了,你到底听没听啊,这可是女尊的人生大事,你能不能上点心啊!” 吴虞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看着宋在水,她依旧神态自如,举止端庄,跟往常没什么不同。 吴虞顿感眼前模糊,全身一股滚烫的气流向外喷薄,没会时思逸,端起案上的酒一饮而尽。 “你小子咋了,很少看你喝酒。”时思逸疑惑地看着吴虞。 “女尊对咱们这样好,这样一来其实我心里还挺难受的。”师兄也垂下头,对着吴虞喃喃的道。 吴虞跑出正殿,回到入耳殿,站在荷花池一旁,吹着风一阵恍惚。 他的手狠狠掐在荷花池前方的围栏上,指甲钳进木头里,几缕血丝从指缝中渗出,吴虞不得不面对此刻复杂焦灼的内心,恍然间发现: 自己爱上女尊了。 脑海里第一次冒出这个想法,好像一切都想的通了,每次酉时赶往女尊殿中的欣喜,看见女尊中箭的无措,以及祭祀大典上的仰慕…… 吴虞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一阵恐惧涌上来,好像爱上女尊玷污了师徒只见纯粹的情感。 “我以为,我对女尊仅仅的仰慕。” 现在才恍然大悟,除了仰慕,还有可怖的占有。 清风拂过荷花池掠过吴虞火辣辣的身躯,空气中弥漫着酸涩苦楚和煎熬,吴虞心底的压抑一览无余。 明白自己内心的吴虞处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后面的每一天这份痛苦就加深一分,他不敢直视宋在水的眼睛,练琴的时候心不在焉,一连弹错好几个音。 “师弟啊,你怎么回事,就算女尊最近忙着筹备大婚疏于管也不能这样啊,你再这样我可就要行使师兄的权利了!”时思逸得意的说道:“等女尊进了季家,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好好放松一段时间的,不过现在还不行哦,你太浮躁了。” 吴虞听见时思逸一口一个女尊,一口一个季家,一阵无名怒火熊熊燃起却又无处施展,对啊,自己哪里有可以发火的由呢,想到这里,吴虞攥紧了拳头。 大婚前夕,青灯阁里热闹非凡。阁主夫人一手操办声势浩大,乐师大人出嫁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就连小巷茶馆里的游民讨论的话题都是:“喂,知道乐师大人马上出嫁了吗。” 季家家大业大,季书空长兄又是国师,把这场婚事看的格外重要,狂掷千金,把消息传遍天下,但凡来祝贺的重重有赏。 皇宫大门向百姓敞开三天,道喜的人络绎不绝,殿内人满为患,甚至有人带来自家亲手种的瓜果呈递殿内,季家一概收下,每个人都喜笑颜开。 宋在水忙着纳吉请期,筹备祈福礼,一时间顾不上对弟子的管教,时思逸得了空,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吴虞待在入耳殿,哪里也不去。 一天夜里,吴虞对着荷花池喝酒,喝到头昏脑涨,呼吸急促,一把把手里的坛子摔碎在地上,冲出入耳殿,等时思逸听见庭院里坛子打碎的声音出来观望时,吴虞已经离开了。 他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宋在水的大殿,看见窗棂下女尊的侧脸,瞬间感觉冷风拂过,清醒过来。 “真是疯了,我来干什么。”吴虞转身想走,站在原地怔了几秒,又缓缓转过身,走到门前,鼓起勇气道:“弟子求见。” 隔了两秒,殿里传来:“进来吧。” 吴虞推开门进去,宋在水端坐在案旁,手里拿着竹简。床榻一旁的梳妆台上摆放着吉服,供桌上摆着堆起的红枣、核桃……杯盏一概换成了红色,吴虞只觉眼睛刺痛,低下了头。 见吴虞不说话,宋在水放下手里的竹简,抬头看着他道:“吴虞,这么晚了,有事吗?” “女尊,我……”吴虞只想一股脑把话全都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始终没有勇气。 看着吴虞涨红的脸,宋在水道:“你喝酒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时思逸没看好吗。” 吴虞不想听见其他人的名字,他只想说他们两个人的事。 “不是,是我……” “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喝醉了。”宋在水打断他。 “女尊,我是喝酒了,但我没醉。我想问你,你真的愿意嫁给季书空吗。”吴虞顿了顿道:“弟子僭越了。” “阁主指婚,不是我可以左右一二的。” “这么说,这不是你的意愿。”吴虞抬起头,眼睛里面亮亮的,对上宋在水的目光,心里一沉。 “女尊,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那天你从镇上把我带到青灯阁,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从一个身无分文衣着破烂的小孩到如今习得长琴受人尊重,都是你带给我的,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我知道,可你不知道。” 宋在水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和时思逸在我心里分量都很重,就算我嫁入季家,我还是青灯阁乐师,还是女尊。” “不是的,我……” 宋在水看着吴虞,眼神里多了一丝忧伤,真的要再说下去吗。 “吴虞,为师也想一直陪着你,你明白了吗。可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季家长子是国师,连阁主都要忌惮三分,我们能做的就是体面一些。” 吴虞道:“弟子明白,弟子告退,只希望女尊可以平安顺遂。”说完,对着宋在水深深一拜,转身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走在路上,一幕幕都让他触景生情,他狠狠敲打自己的头,企图用痛感遮蔽愤懑,可惜情绪像洪水已经将他淹没。 一路上横冲直撞,走了很久,吴虞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他不想看见皇宫,不想看见宋在水穿上婚服,一直从黑天走到白昼,来到青灯阁边境的瀑布下。 真想跳下去不了了之,还跟小时候处问题的方式一样啊,吴虞轻蔑的嘲笑自己。 心里传来一个声音:“走吧。” 吴虞笑道自己又成了没人要的人,穿过瀑布,离开了青灯阁,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离开这里。 他来到一处不知名的偏远山庄,打算日后与琴为伴,靠种田为生,再也不回去了。 好在山庄里有一些废弃的房子,吴虞改造一番,就地取材用石头做地基,用黄土砌墙面,终于有了能安身的地方。他在后山开垦了一片土地,种了许多蔬菜水果,家里还养了一条土狗。 每天打打杂草、抓虫、生火做饭、喂狗忙的不亦乐乎,晚上就在山头像小时候那样弹琴,日子一天天过来了。 起初,夜不能寐,吴虞一闭眼就是宋在水坐在窗棂旁看自己练琴的样子,索性从床上一跃而起,在黑灯瞎火的夜里去院子里吹着风砍柴,直到双手变得麻木,回屋累的倒头就睡。 冬天里干脆站着淋雪,直到新雪堆积到小腿那么高,一连发了三天高烧,日夜昏睡。再想起来青灯阁的种种,他就惩罚自己再去雪里站着,不管用就躺在冰面上,总之让这些身体的痛感覆盖过心里的痛楚。 还有一次,吴虞从后山头摘果子的时候抓到一只老鹰,干脆在它腿上系上绳子带回家中熬鹰,整整七十二小时,吴虞和老鹰面面相觑,直到他实在撑不下去,又昏睡了三天三夜。 越逃避,心里越压抑,常常连气也喘不上了,可他知道,自己是永远不可能回去的,自己不告而辞,回去怎么解释怎么面对众人呢。 吴虞找来信鸽,写了一封信给了时思逸,大概就是自己不告而别深感愧疚,让女尊和师兄不要担心也不要出来寻他,自己有了新的生活,还表达了这些年女尊和师兄对自己的照顾都看在眼里,感激不尽。 最后,让时思逸代替自己陪在女尊身边,希望他们一切安好。 吴虞就这样一个人生活在田间,时间渐渐冲淡了心里的伤痛,他变得平静起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饿了就去种田、摘果、打猎,累了就躺在床上、兴致来了就弹弹琴逗逗狗…… 不知不觉又过了三年。 铜镜里的吴虞又老成了一些,由于天天干农活风吹日晒,皮肤变得黑了许多,纹也多了起来。 一天下午,这份宁静被打破了。 一帮人冲进吴虞家里,此刻他正在生火做饭,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疑惑地回过头去。 “好啊吴虞,你果然在这里!” 吴虞会神一看,前面一个人手拿长刀,后面跟着二十多位护卫,个个勇猛健硕。 好熟悉的脸,吴虞仔细回忆这到底是谁,才缓缓的不确定的说道:“青灯阁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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