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来,走在路上听不见嘈杂的声音,越来越静谧,衡观青色的背影很快融入夜幕,裴展不自觉的贴近了一些。 就快要到了,眼前是一片荒野,人烟稀少,再往前走就能进入深林了,衡观怕二人走散,解开乘雾让裴展攥住另一端。 南方的雪只有浅浅一层,踩在上面沙沙的。 突然,裴展只觉脚下落空,一阵眩晕。 糟了,怕是要掉进坑洞里了,裴展眼前一片都是黑的,根本分不清方向,整个人悬空着歪倒在一侧的坑壁上,还好是右半身子,擦在砾石堆上,向下掉落。 “乘雾!”只听衡观一声令下,攥在裴展手里的鞭子瞬间抽离,环绕在裴展背上,将二人紧紧绑在一起。 裴展只觉一阵温热,被人拥入怀里,一侧的脸庞贴着衡观的胸膛。 衡观一手揽着裴展的腰,一手环绕过他的脖颈,五指缠进凌乱的发丝中,将他狠狠按在胸前。 裴展的睫毛刷着衡观偏襟上金色的缫丝纹饰。 衡观偏过身子,二人向下坠落的体位变成了裴展在上他在下。 “郎君你……” 刹那间,二人摔进坑洞底部,四周灰尘飞扬,裴展感到脑后一阵压力将他和衡观贴的更紧了,小半张脸几乎埋进衡观的偏襟里,能听见他一张一合的呼吸声。 裴展整个人趴在衡观身上,除了刚才在坑壁上蹭的一点皮肉伤,其他的伤痛一点没有。 他赶紧一只手撑在衡观耳边的地面上,手心一触摸到地面就发现地上全是石子和带着尖刺的树杈,不小心“嘶”了一声。 裴展一手撑在地上,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郎君,是不是很疼啊,抱歉啊,我……” 衡观笑了笑:“很疼啊。”说完用搂着裴展脖颈的那只手微微一使劲,裴展整个人再次贴在衡观身上。 “郎君,我……唔……”裴展被压得说不出话,干脆顺势往衡观左侧一躺,在他身上翻过来,一起躺了下来。 “你有没有受伤啊,真对不住。”裴展侧着身,在衡观耳边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这有什么。”衡观说完也侧过身面对着裴展,笑的更加明朗。 “我很担心……”裴展对上衡观的眼睛,些许发丝还散落在他的胸前。 衡观有些慌乱,赶紧低下头。 坑洞底部更加静谧漆黑,一丝月光也没有,衡观的喘息声被放大。 裴展道:“怎么办,我们怎么出去。” “既是深夜,四下更无人,干脆等天亮了再说吧,这坑底比地面上风小,更暖和。” “那好吧。” 裴展躺在衡观一侧,敏锐的感到了不对劲,衡观的喘息声,还有空气里弥漫着的淡淡的血腥味。 “郎君!你是不是受伤了!”裴展立刻起身,伸出手在衡观身上一通乱摸,眼前乌漆嘛黑一片,只能这样了。 衡观抓住裴展的手腕,道:“没有。” “我不信。”裴展知道衡观就算受伤了也不会说的,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而且从他俩一摔下来衡观就没有大幅度的动过。 裴展脱开衡观抓住他的手,轻轻抚在衡观的脸上,心里暗暗想到“脸上没伤”接着往下摸,脖颈,肩膀…… “你确定要这样吗?” 裴展怔住,这才发现有些不妥。 “对不住了郎君,好像是有些逾越了……但是我必须要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裴展摸到衡观的手臂处,向他背后探去,感觉指尖上一片黏腻的液体,同时衡观轻轻抽动了一下,还是被裴展捕捉到了。 裴展把手从他背后移出来,好大一股血腥味。 血! “郎君你!”裴展急切的弯下腰,企图在黑夜里可以看清衡观的伤势。 可惜只能看出衡观臂膀的轮廓,裴展伸手摸了摸地面,原本干燥的砂土已经变得粘连潮湿。 “不碍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裴展急的满头大汗,怎么可能呢,流了好多血,一定是摔下来的时候插进了树杈一类的东西,再加上青玉散的影响…… “有人吗!有人吗!”裴展忙抬头向坑洞头喊去。 无济于事,没有人回应。 “郎君,怎么办啊。”裴展听见衡观的喘息声越来越明显了,心里焦急不堪,责怪自己连累了郎君。 “没事,小伤。”衡观压低声音,像哄小孩那样。 “别害怕,别着急,明天就会好多了。” 裴展管不上那么多了,连衡观的话都没听清,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天元血,急躁的心一下就畅快了。 对啊,怎么没想到,自己的血可以救人的。 裴展坐起身来,缓缓躺了回去。 衡观以为裴展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安抚他道:“先睡觉吧。” 裴展躺下身,背对着衡观,悄悄将手指咬破了,等鲜血流满整个指尖,他转过身,将手指抵在了衡观的唇上。 像抚摸一只兔子。 裴展感受到了衡观温存的体息和柔软的唇珠。 衡观正要闭眼准备睡觉,感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唇,带着浓郁的血味,刹那间困意全无,一身麻酥感涌上心头,缓缓睁开眼,难以置信的偏过头看向裴展。 裴展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终于得逞”的喜悦。 血液一点点渗进去。 裴展怕这一点点血不够,干脆用手指掐住衡观嘴唇上的手指的骨节,血液多了起来。 裴展怕血流在外面,将手指往衡观嘴巴里探了探,直到他感到整个指尖都被衡观的嘴唇贴着。 衡观被麻酥感包裹着,脑中一片空白,整个身体燃起火焰,脸颊滚烫,只有舌尖和嘴唇有一丝冰凉,像含着一颗冰块。 慌乱中衡观醒过心神,一把抓住裴展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想了想又往上抓住他的手指。 “你干什么!?”衡观的语气里带着心疼和怒气,麻酥感稍微下去一点,嘴巴里的血味瞬间占据主导地位,充斥在衡观的心里。 “郎君,多亏了我的血还稍微管一点用,你有没有好一点啊。”裴展感觉衡观抓自己手指的力气都变重了,心想这天元血果然有用,语气变得轻快喜悦起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便用你的血救人吗”衡观听裴展的语气没有一点严肃更加生气起来。 “哎呀我知道。”裴展盯着衡观的眼睛,真是好深邃清幽,带着凌厉愤怒,像刀的利刃。 “你知道还要这样。”衡观一说话,血气直冲上膛。 “可是你不一样啊。” 第21章 石墓遇熟人 ◎好心人伸出援手,石墓里青玉终现。◎ 衡观的心里泛起一层涟漪:“我吗?” “对啊,你几欲舍命救我,我对你也是一样的。人和人之间的情谊是珍贵的,我很珍惜。” 说完,裴展弯曲指尖,搭在衡观钳制着自己的手背上。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以伤害自己为前提去救人好吗,你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说完,衡观松开手。二人很快睡去。 次日清晨,一阵窸窸窣窣声传来。 “底下有人吗?”一个清亮的声音从洞口上方传来。 裴展大声回应道:“有!两个,麻烦送条绳子下来。” “好,多亏我出来狩猎准备了麻绳,等着,我给你们扔下去。” 裴展侧身看了看衡观,他已经睡醒了,一双俊冷的双目正看着他。 “郎君,太好了,有人经过,咱们这就上去,我扶你起来。” 裴展扶着衡观缓缓起身,果不其然,身后一片干掉的血水,在青色的衣服上也很是醒目。地上一堆砾石中竖着一根铁棍一样的尖刺,这东西插进皮肉里一定生疼。 裴展看着沾满血的后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衡观道:“没事的,我们现在上去。” 洞口的少年将一根粗大的麻绳扔下来,二人顺着麻绳很快离开了坑洞。 那少年一身鹅黄长褂,脸庞秀气,双目炯炯有神,神态自如。 “二位受苦了。” “多谢相救。” “在下萧自梳,家在附近,狩猎途径此地遇见二位算是有缘。” “自梳兄,我是裴展,身边这位是衡观。”裴展不想在衡观有伤的时候暴露他堂主的身份。 萧自梳看见衡观身上骇人的伤口,道:“衡兄受伤了?家母略懂些医术,可以来我家简单处一下伤口。” 衡观道:“多谢好意,要事在身不宜耽搁。”说完看向裴展示意他继续赶路。 裴展笑嘻嘻的不看衡观,偏过头对萧自梳道:“多谢多谢了。”说完拉起衡观,跟着萧自梳往他家里走。 果然不出几里地,一幢茅草屋孤零零的出现在雪地上。萧自梳道:“这里适合打猎,人少清净,家母喜欢这里。” 裴展看向茅草屋的后面,隐隐约约有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应该就是行酒山,行酒山上是无极门。 七年前须辞台凌云会,裴展见过那些无极门的人,一个个都不爱说话,想不到行酒山下面也人迹罕至。 裴展道:“真是打扰了。” “不会,家母最是喜欢救助别人,来这里狩猎的人都知道家母,不时磕磕碰碰受伤了都会来此地的,二位不要觉得叨扰了她。” 推门进去,一位面貌慈祥,优雅端庄的女人坐在木椅上,正一针一线的绣荷包,见有人来了,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走上前查看伤情。 “母亲,这位衡兄受伤了,你快看看。” 那女人将他们迎进屋里,让衡观坐在椅子上,为他检查伤口。 “我们二人夜里失足掉入坑洞,郎君他好像伤的很重,让您费心了……敢问怎么称呼?” 女人道:“叫我孟妈就行了,夜里赶路一定要小心啊,好在这孩子背上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简单处一下就行了。” 裴展听了喜笑颜开,看着衡观俊朗的脸,心里暗想:“我的血起作用了,太好了。” 衡观猜到裴展在想什么,转过脸冷冷的看着裴展。 裴展觉得心下一愣,忙收住那笑脸。 孟妈的动作很娴熟,萧自梳在边上一会儿递药瓶一会儿递绷带。 “这伤口不能碰水,三天后将绷带解下就行了。”孟妈收起手里的药品,很快就完成了。 “多谢了,幸亏遇上自梳兄和孟妈。”裴展感激道。 “多谢相救。”衡观道。 “不打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孟妈笑盈盈的。 “孩子们还没吃饭吧,留下来喝碗粥。” 二人不胜推辞,连忙道谢,寻思喝完粥上路也不迟。 四个人围坐在桌旁,萧自梳拿着汤匙一碗一碗的舀锅里的紫薯粥。 “好香啊,孟妈真是好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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