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此薛洋才找来这玩意,简单说,这钟就是化尸用的,”魏无羡道, “这钟中铭文记载,上古时代,刑天被砍了头,尚且以乳为目,以脐为口,舞动干戚,与黄帝争斗——啧啧,可不就是天字号的凶尸么。后来黄帝铸大鼎,引十方雷动,才降服它,化其为一滩灰烬。岁月流转,黄帝之鼎亦重新被熔铸,散落人间,而这只大钟,就是那大鼎的一部分材料铸成的,威力虽然不足以熔化上古魔神,但也算人间极品,赤峰尊那样刀枪不入的凶尸,要是扣到这钟里也撑不了一时三刻。” 金光瑶想起刚才自己的动作,不由一阵后怕,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看魏无羡还在那绕着钟兜兜转转,摸来摸去,甚至探了半个身子去察看钟内铭文,忙道:“你也离远点。” “放心,活人没事,”魏无羡转头笑道,“就算对死人,其实这钟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它是净器,化去尸身,魂魄却可归于天地,重入轮回。” 金光瑶“哦”了一声,不知想些什么。 顿了顿,他又道:“若是这样,薛洋为何不告诉我?” “因这年代久远,许多咒文模糊了,需要修复才能复其功效,”魏无羡笑道,“我猜,他还没修复完成,就被清理掉了?” “我……”金光瑶脸上笑容挂不住,眼中现出些许惊痛之色,一个“我”字许久之后,没有下文。可突然又把衣襟扯开一点,在距离原来朔月伤口不远之处,是另一道伤疤。 “降灾?”魏无羡看那疤痕呈黑色,有些惊讶地问。 金光瑶点了点头。 魏无羡忍不住吐槽一句:“你还是真是有收集名剑的爱好。” 金光瑶眼睛微微睁大一下,却笑容不坠,温柔谦恭地回应:“哪里哪里,可惜三毒和岁华的滋味还不知怎么样。” 魏无羡嘴角抽了抽,果然对金光瑶能动手就动手,千万别打嘴炮。 “不怎么样,”他同样扬起一个笑容,诚实答道。 - 十几年前,炼尸场。 金光瑶双手扒着吐盂,满身酒气,头发披散,有几缕掉下的,上头沾了他自己黄绿色的胆汁,形容极是狼狈。 薛洋拍着他的背,动作却毫不温柔,一巴掌下去像要把他的肺都拍出来一样,道:“想不到你也会醉成这样。”
☆、第五十三章 站恶友的都出来!
十几年前,炼尸场。 金光瑶双手扒着吐盂,满身酒气,头发披散,有几缕掉下的,上头沾了他自己黄绿色的胆汁,形容极是狼狈。 薛洋拍着他的背,动作却毫不温柔,一巴掌下去像要把他的肺都拍出来一样,道:“想不到你也会醉成这样。” 金光瑶呕吐稍停,才回过头来,因剧烈呕吐,满脸是泪,却还是尽力挤出一个笑容:“是人就会醉的。” “你想杀他不是很久了么?终于如了愿,等着恭贺你当家主的队伍在金麟台下排着,你怎么还喝上酒了?” “谁知道……”金光瑶答应一声,因为说话,似乎又触发了恶心感,想吐却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呕。 薛洋又在他背上重重拍了一下,差点把他脸都拍到吐盂里去。 “成美,你轻点,”金光瑶回头,皱眉笑道,“我可不像蓝曦臣那种死人醉法,我醉了也还记事,你趁机打我的巴掌,我都要讨回来的。” 听他提蓝曦臣,薛洋眉头动了动,哂笑道:“好一片白月光啊,这时候还想着,你做下的好事,可都敢叫他知道么?” 金光瑶不应,只从怀里掏出手帕,想擦擦脸,可他先前呕得太厉害了,那一方锦帕根本不够干什么的。 薛洋“啧”了一声,不知在哪扯了一块裹尸布,在旁边的清水盆里沾了沾,把他扯过来,连头带脸,粗暴地抹了几下,口中还没忘了讥讽:“都说你这人聪明一世,怎么就这件事上蠢得跟驴似的?心心念念那么多年,你吐成这样时他在哪?还不是得让老子给你收拾?” 金光瑶难得不回嘴,只笑道:“等你遇上,就知道了。” 说着,他觉得不太想吐了,却晕的厉害,便跌跌撞撞地走出几步,攀到最近的一张床上去。 “切,”薛洋对他“等你遇上”那句话表示不屑,顺便又说,“那是我分尸用的床。” “啊?”金光瑶眼睛一睁,似乎想撑起身,但最终没有起来,仰面瘫在铁皮之上,不再动弹。 薛洋把他往旁边推了推,自己也跳上那张铁床的床沿坐着,俯身到他耳边,笑道:“要不,哪天你把蓝曦臣匡来,我剜了他眼,拔了舌头,炼成凶尸送给你?保证百依百顺,像狗一样听话。” 金光瑶眼睛半睁不睁,醉态十足,笑道,“你怎么不把我炼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薛洋笑道,“我一直想一件事:你的舌头泡的茶,是不是比别人甜些。” “哎呀好伤心,”金光瑶笑着胡说八道,“我还以为你多少会舍不得我。” “切,”薛洋道,“咱俩互相利用的关系,用‘舍得舍不得’几个字,你不恶心么?”
“哎呦成美,你没喝酒,怎么也吐起真言了,”金光瑶扎挣着,从铁床上起身,推开薛洋。 “你干嘛?”薛洋问。 “走啊,不走等死啊?” “哎呀,开个玩笑嘛,”薛洋恢复了亲热的语气,伸手给他拢了拢乱掉的头发。 “走啊,不走等死啊?” “为啥一句话说两遍?我又不聋,”薛洋笑眯眯看着金光瑶的眼睛,嗔道。 可嗔完这一句,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当地一声,金光瑶后脑磕在冰冷铁床上,可他一声惨呼却不是来自于此,而是降灾,直直插在了右胸之中。 薛洋压在他身上,一手紧紧握着剑柄,眼底的笑意已尽成凶残。 “你当真醉糊涂了,起了杀心,还敢当面提点我,也不想想自己现在什么情形,就不怕我先下手为强?”薛洋眯着眼看他,恨恨地道。 金光瑶酒意一下去了七八分,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余光扫去,佩剑因刚才吐的剧烈,不知何时也被解在地上。 “我错了,我没有……”他忙泪眼盈盈的,软语道,“成美,你听我说……” “是错了还是没有?”薛洋看着他,眼神冷冷的,把降灾在他身体里转了一下。 “疼……疼……,”金光瑶徒手尽力去抓降灾剑刃,鲜血直流,语带哽咽,“我没有,啊不,是错了,是我错了,我一时蒙了心了,成美,成美,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放你?放你这么个懂得斩草除根的妙人儿回去?”薛洋语气森寒,“敛芳尊这么好的记性,单单忘了咱俩是一起处理的何家?” “不,不会的,成美你知道我平日待你如何的……我给你发誓,好不好……” 薛洋看着他,突然笑了:“我还不了解你?现在的局面,让你叫我爹你都是肯的。” 金光瑶咝咝吸着气,可也笑了:“那你要我叫吗?” “我当你爹做什么,再让你杀一次?”薛洋说着,忽然露出两颗虎牙,转回甜蜜蜜的语气,“要叫,叫声‘二哥’来听听。” 金光瑶迟疑了一秒,到底还是开口,温温软软,百转千回地叫了一声“二哥”。 薛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边虎牙压在唇上,眼神里说不上是什么神情,似是餍足,又有嘲讽。 他一手继续压着降灾钉住金光瑶,另一手却从怀里又掏出一把匕首来,那匕首正是他常用来做剜刻等精细动作的。 金光瑶大惊:“成美,你做什么?” “阿瑶,我可没说过,你叫了我就放过你啊,”薛洋学着蓝曦臣的口气称呼,脸上带笑,手中匕首却已划开金光瑶心口,血珠儿立时攀上刃锋,“我要把你心挖出来,放在一个琉璃罐子里,它想蓝涣那厮的时候,就拿竹签子戳一下……” “早知道叫了也是死,我就不叫了……白白给你这小流氓占了便宜去,”金光瑶叹口气,刚才那副求饶的媚态不见,突然换了温柔甚至有些嬉笑的面容,“可是成美啊,听我一句劝,以后真遇到喜欢的人,可别这么对他。” 他深吸一口气,又变了脸,用难得认真的神情吐出几个字:“你会后悔的……” 薛洋看着他,似乎在琢磨他话里的意思,又疑惑为何他神色突然平静,这时,腿上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他打架打多了本能地反应,想要腿不废掉,就必须放弃目前有利的位置。于是向后一撤,降灾带起一线鲜红血花。 金光瑶得了空隙,翻身一滚下了铁床,一手捂着胸腔降灾的伤口,一手捂着腹部。腹部有一团红晕渐渐扩散,正是与观音庙时同样的伎俩——在体内藏了琴弦。 不同的是,他这次是成功的。 此时他也顾不上身上的伤,一把抓起地上的恨生,跌跌撞撞地御剑而去。 薛洋的腿半残见骨,追之不及。
☆、第五十四章 你猜这孩子爹是谁?
“喂,回来回来,”魏无羡看金光瑶失神,五指张开在他眼前晃了晃。 金光瑶猛醒,之前吃过亏,往后退了一步。 “放心放心,不共你的情,”魏无羡收了手,“你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了,上次别说你发狂,我还抑郁了好几天呢。” 但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一句话。 “喂,我告诉你件事吧。” “哦?”金光瑶笑着,侧脸看他,那眼神里却分明写的是:你能有什么秘密告诉我? “关于薛洋的。” 金光瑶笑容凝住,直视着他。 “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一句话而已,”魏无羡道,“我在义城见薛洋时,他说过一句话,后来过了很久,我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 “他说什么?” “他说你演技精湛,他自愧不如,”魏无羡挠挠头,“我记性不如你和蓝忘机,记不住原话了,可他说你是‘很有名的朋友’。” 金光瑶闭了眼,仰天微叹。 朋友吗? 他可以说很有名的仇人,也可以说很有名的家主,可他还是选择用了这个。 他曾经真想要了薛洋的命,薛洋也曾真想要了他的。 都是污泥里左支右绌,挣扎奋斗保住的一条烂命,于是格外觉得更值钱些,有人威胁了时,便真情实意地动了杀心。 可千帆过尽,对着外人,自然而然地还是用的这个称呼吗? 魏无羡看金光瑶嘴角上勾,轻含笑意,有些奇怪,问:“想什么呢?” 金光瑶答:“桂花高家的银丝盒子。” 魏无羡挑了挑眉,奇怪为什么金光瑶会突然提起兰陵的一家甜点店铺,可终于没有问。 金光瑶笑了笑,想起那还是十几年前,一个清夜,有人送了他桂花高家的银丝盒子,当时他下意识地藏了一个在袖中,想着等下拿给薛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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