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点去了,那车还是没人来开过,已经往上面装了定位器,不过缅甸的全球定位好像不稳定。”徐睿说。 “有跟踪的车子么?” “嗯。”徐睿点头,“租了辆摩托车,大概连原主人都不要了,破得叮当响。也不知道追不追得上那辆车。” “地点?” 徐睿拿过一张地图和一张草图,说:“这是市区地图,我把重点区域放大画了草图。那辆车在这里。”他指着香龙楼旁边的一个绿色的点。 袁朗点点其他红色三角标注的区域,问是什么? “适合的狙击地点。”徐睿又拿出一张草图,“这是香龙楼的内部结构图。” 袁朗点头问:“菜刀去了多久?” “2个小时。” 袁朗联系菜刀,听菜刀汇报了一下,然后点头说:“还没动么?辛苦了,过1个小时让成才C3来替你。” 袁朗转头对大家说:“吃点东西,抓紧时间睡会,成才C3你们下一岗。” “是。” 袁朗拿了把手枪,坐到门口,看地图。 其他几个人啃了点面包水果,都横七竖八躺下去睡觉了。 吴哲拿了个枕头靠在袁朗脚边上。 袁朗看到他睡着了,胳膊撑在膝盖上低下头去看他。就这样,看了许久。 吴哲刚刚擦了一下脸,脸上划开的那几道小口子又渗了点血。他左手手腕还裹着袁朗的T恤布条。袁朗想想,从旁边背包里拿出急救包,然后去解他手上的布条。 吴哲醒了,说:“队长,我自己来吧。” 袁朗嘘了一声,示意他别吵醒旁边的人。然后慢慢解开布条,拿碘酒酒精给伤口消毒。 吴哲就躺在那里,手腕举着,看头顶那人小心地捧着自己的手,一圈圈扎绷带。有很多次,他都觉得袁朗低下来的头,太靠近自己的手了。 袁朗慢慢地给他扎好,最后手指伸进绷带里,试试是不是太紧。他的食指紧紧地贴在吴哲的手腕皮肤,有些烫,没有立刻拔出来。 吴哲刷一下收回手,袁朗一捞,握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攥着。 两个人无声地挣了两下。“放手。”吴哲低声说,声音严厉得仿佛在命令。 袁朗没放。他慢慢地,把那只手凑近自己的唇。 吴哲的右手猛地挥过来打他的头,袁朗转脸躲开了,然后飞快地攥住了他的右手。 “放手。”吴哲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 袁朗放手。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对视着。 “睡吧。”袁朗伸手去摸他的头。吴哲猛地避开。 “睡吧。”袁朗收回手。 吴哲拎着枕头想换地方,袁朗脚踩在枕头角上,用口型说:“我不碰你,睡这里。” 吴哲犹疑地看着他。 慢慢的,袁朗松开了踩着枕头的脚,做了个随便你的手势。他们现在谁都不敢出声。 吴哲嘴唇微微动了动,仿佛在自言自语。但是袁朗能明白,那个口型的意思是:“什么时候?” 袁朗摇头,吴哲也明白了,他摇头的意思,代表了一长串的话:“不知道,不知道什么开始的,我知道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吴哲也用力摇头,但是袁朗知道这个动作什么意思也没有,或者只是平常心,平常心。 吴哲回头看他,慢慢地,夸张着口型“说”:“你的感情不能影响任务。” 袁朗点头:“我不会。” 吴哲抱着枕头想起来,袁朗蹲下来,拿手用力压着枕头。 吴哲摇头,他第一次发现眼前的人也可以这么搞笑。他放开枕头,到另一边去睡了。 袁朗坐回去,头靠在门上,继续看地图。
第二十一章 45分钟,成才和C3去替菜刀。 徐睿也醒了,示意袁朗睡觉,他值守。 床空出来了,袁朗爬上去睡。枕头很臭,床单很潮,而且情绪有些小小波动,不过他仍然很快地睡着了。 菜刀回来了,爬到床上和袁朗碰头躺着。袁朗醒了一下,把菜刀的头推远点。菜刀翻了个身,手垂在床沿,落到吴哲脸上。 睡梦里的吴哲抓着菜刀的手就是一个推送,菜刀条件反射地一招黑虎掏心,砰一下打到吴哲胸口。徐睿在旁边喊起来:“干什么呢?梦游啊!” 两个人才清醒点,吴哲看到是菜刀,说:“你啊,我以为是……” 旁边袁朗也醒了,双肘靠在身后半躺着看。听了那话,很有兴致地一偏头,问:“你以为是谁?” “没。”吴哲摸着胸口说。菜刀伸手撩他衣服,说:“看看,看看,我下手重。”果然胸口红了一大块。菜刀双手插到吴哲两边腋下,用力挤压了一下胸廓,问:“痛?” “不痛。”吴哲摇头。 “哦,”菜刀说,“那肋骨没断,睡觉睡觉。” 袁朗照着菜刀脸扔过去一瓶红花油,说:“你给他揉揉。”他倒下去又睡了。 “不用。”吴哲扣衬衫扣子,“不至于。” 菜刀说:“脱了脱了,反正现成的药。” 吴哲被他不由分说按到地上,揉红花油。揉得挺痒痒,吴哲笑了两声,然后一转头,正看见床上袁朗卧佛一样看着他们,两个人瞬间交错着对视了一眼,袁朗笑笑。 “行了。”菜刀拧上药水瓶,去厕所洗手。 袁朗还在看着吴哲。吴哲没看着,也知道。他左右转了一下头,还是抬头看袁朗,满心满意地用眼神表示:“你很无聊。” 袁朗点点头,继续看着他。 一直到菜刀回来,才睡了。 许三多这时候被按人在墙角打,他背靠着墙,蜷起手脚,护着胸口和脸。 刚才一堆人都在打地铺睡觉,木木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人家手,那人跳起来就骂,然后打,木木不还手,他就更来劲了。 木木挨了几下,技巧地躲避着拳头。 那人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木木怕打坏了口袋里的通讯器,他侧了侧身,一个左勾拳,紧接着曲肘进击,一个横斩。对方干脆利落地趴下了。 旁边响起了鼓掌声,木木回头,看见老大站在他后面。 老大说:“身手不错,那么会开枪么?” “我没有枪。”木木说。 老大对身后的苦茶仔示意了一下,苦茶仔赶紧掏出一把仿制的五四枪,几颗子弹,递给木木。 木木给枪上膛,瞄了瞄旁边墙上的飞镖靶子。 枪很差,准星是偏的,老大在旁边说:“开一枪试试。” 许三多目测了一下,开枪。 子弹出膛的时候,他才发现不对头,这支破枪连膛线都没有,子弹不是直线前进,而是翻着跟斗往前。速度倒也不慢,搅地空气里一片鬼哭狼嚎的啸叫声。 子弹射程自然很近,距离靶心有老远,就开始抛物线下滑,然后啪一声打碎了靶子下面的花瓶。 老大大笑起来:“好枪法。” 旁边三个门都开了一条缝,老大摆手说:“没事。”然后有一扇门开了,金哥走进来说:“别在屋子里开枪。” 老大拿起木木手里的枪,看了看,说:“枪太差,可你手势不错。”他把枪递给旁边的苦茶仔。 木木不说话,他不大擅长随机应变。 金哥在问:“你叫什么?老大是谁?” 木木不说话,他觉得额头有些热,后背很凉,他盘算着:“三个人,那把枪很差。侧门里肯定还有人……” 金哥等了一会,点头说:“费老板交待过你们,不能互相问来路,不能问杀的是什么人,对吧?” 木木连忙点头。 “很好。”金哥表扬他。 “可是来干活,家伙都不带?”老大在旁边问。 木木说:“我可以用刀。” “西瓜刀?”老大笑。 “小刀。”木木说,然后比划了一下长度,心里想着野战刀。他们的野战刀里,菜刀的那把最好。那是他们去俄罗斯联合军演的时候,菜刀拿了4双棉军靴跟一个俄罗斯上校换的。那4双军靴,除了他自己的两双,还有木木的1双,吴哲的1双。后来害得吴哲大雪地里穿着单鞋跑,把脚冻伤了。当时是袁朗把他的脚揣在怀里捂了很久,才缓过来。 老大从袖子里拿出把弹簧刀给木木,说:“耍耍。” 木木愣愣地看看他,把刀子折回去,问:“耍什么?” 老大再问:“怎么用?” 木木笑笑,他的牙还露在嘴外面,人已经跨前一步,左手扳着老大的肩膀,右手猛一个斜刺。 金哥啊一声扳过木木的胳膊,手里的刀片扣住他脖子。 老大示意金哥住手,木木的刀子是折起来的。但确实这击刺杀的力度和角度非常好,刀刃绝对能避开肋骨和肺,直接插进肝脏里。 “你杀过人?”老大问他。 木木点点头,摸着脖子上的刀片伤口,有点血。 “好。”金哥手点着木木,对金哥说,“他也许比那几个开枪的有用。” 成才和C3回复,那辆车子还是没有移动,他们打算把门打开看看,袁朗同意了。 袁朗和菜刀在试枪,他们隔着河在射对面一条废弃的水泥船,那把苏制狙击枪用起来居然还很不错。 菜刀拿着望远镜,看着水泥船上的铁板,他以前一直是袁朗的狙击助手,但现在吴哲代替他已经一年了。菜刀说:“校正偏差,你用了两枪。” 袁朗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微微笑了一下。 每支枪,即使是调校准确,也存在各种细微的偏差。所以每个枪手用新枪时,都需要先试射几次,才能完全掌握它的准星。 但袁朗,菜刀知道,他对自己的要求一向极其苛刻,任何枪都只试射一次。现在,他开了两枪,仍没有击中那个目标字母。 菜刀问:“还是你年纪大了?” 袁朗又开了一枪,子弹洞穿了铁板上的英文A字,说:“你不觉得我越来越年轻了?”他讲话的腔调好像对着狙击枪在耳语。菜刀哼了一声,摇头笑,说:“我就觉得你越来越娘们唧唧了。” 袁朗回头看他,菜刀立刻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 徐睿和吴哲在旁边调试风速仪,徐睿问:“怎么了?” 袁朗腾出手来,挽着菜刀的脖子对徐睿说:“培养感情呢,闲人勿扰。”菜刀逆来顺受地任他搂着。 吴哲摆弄着风速仪,风轮咔咔转了两遍没停下来,徐睿吓一跳问:“坏了?” 吴哲说:“没,再调一会。” 成才和C3打开了那辆面包车,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车很破,座垫只剩下海绵垫,车头的空调和音响都拆掉了,一地的饼干面包屑,踩得破破烂烂的几份杂志。 成才在后座座垫底下找到一颗水晶,仍然是那个女人质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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