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非相心中欢喜,路见不平闯进山寨杀掉贼匪时面上也带几分由衷的笑意,直看得旁边瑟瑟发抖的人抖得更加厉害。 围观者中好歹有人闯荡江湖十数载,可没人见过像诸非相这么瘆人的笑容....他长相出众,说是天人之姿也不为过,可血溅在他脸上,他还扬着嘴角,如修罗夜叉,带有几分荒诞的凛冽美感。 诸非相解决完一众贼匪,看向角落里鼻青脸肿的人们,这些人头顶的数字不低,按诸非相的标准判断不算大恶人,他们在山寨中做着打杂的活计,应该是些跑腿。 他扔了剑,脸上的粘腻血迹感让他蹙眉,这时旁边有人递过来一张帕子。 诸非相看了过去,微微一愣。 递帕子的是个小孩,看起来比顾惜朝还要小,眼睛是与众不同的碧色,目光坚毅,仰头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诸非相记得自己踹开寨门时这小孩并不在视野之中,应当是躲在某个地方看完了全程。 “谢谢。”诸非相回以一笑,从碧眼小孩手中接过帕子。 小孩的眼睛亮了起来,眼睛如春日的湖水,泛着粼粼波光。 诸非相救了被掳至寨里的人,又领着他们下山,让他们自己去报官,进了城便和他们分道扬镳。 从始至终那碧眼小孩一直跟在他身后。 据山寨里打杂的人说,这小孩生得一双碧眼,样貌不错,山贼头头瞧见他孤身一人在路上走,便掳了过来,看能否卖出一个好价钱。 结果不仅没能卖出去,还被见义勇为的诸大师一剑穿心。 “你叫什么” 名字是交流的首要条件,诸非相心想今日好人做到底,问问这小孩的名字看有什么能帮到他的。 “冷凌弃,我叫冷凌弃。”小孩字正腔圆,一字一顿。 一个听起来就很冷的名字。 诸非相想。 冷凌弃问:“你叫什么?” 诸非相用同样的格式回答了他:“诸非相,我叫诸非相。” 他问:“你住在这城里吗?” 冷凌弃摇头,说了一个村名,是离城有五十里的小村子。 诸非相歪头看他:“我明日送你回家,但你今日得和我一起住。” 冷凌弃毫不犹豫地点头。 诸非相又说:“我睡床,你打地铺。” 小孩呆了呆,点头,说:“好。” 诸非相乐了,领着小孩去了客栈,心想这小孩真是心大,遇见他这么个陌生人也丝毫不带怕的。 顾惜朝可比冷凌弃警惕多了。 晚上诸非相让小二送了饭菜到房间,冷凌弃看着桌上的两双筷子,瞄了眼诸非相。 诸非相不看他,伸手拿过一双筷子,自顾自地夹菜。 冷凌弃拿过另一双筷子,安心地吃了起来。 他到底是年纪小,拿着筷子的姿势很是古怪,但他一板一眼,诸非相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和神情,嘴角微勾。 夜晚入睡之际冷凌弃看着空荡荡的地面,又看看床上的褥子,转过身往外跑,被诸非相一把揪住领子:“去哪?” 冷凌弃仰头看他,视野里诸非相的脸是倒的,他认认真真地说:“我去找他们要褥子。” “逗你玩呢,天这么冷,我可不想早上起来看到床边躺着个冻僵的死人。”诸非相抚平冷凌弃衣裳的褶皱,拍拍他的肩,“睡觉吧。” 冷凌弃睡在里侧,诸非相睡在外侧,两人一起闭上了眼睛。 半夜的时候诸非相被身边的动静闹醒,小孩蜷缩着紧靠墙壁,瑟瑟发抖,被子只盖了一角。 “......”诸非相拖着被子挪过去,又将人往身边捞了捞,暖意充沛,冷凌弃不再发抖。 诸非相盯着房顶,心想难道张厚心和顾惜朝一起睡时也这么操心么? * 第二天早上诸非相早早醒来,冷凌弃还在睡,他洗漱后去外面买了早点,回来时推门而入,冷凌弃抱着被子从床上猛地坐起,看到诸非相,很快便反应过来,穿好衣裳下了床,乖乖地向诸非相问好。 “谢谢你。”吃过早饭,冷凌弃向诸非相道谢,“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诸非相笑了笑:“为何要报答我?” 冷凌弃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教练教过我。” 诸非相:“教练?” 冷凌弃:“教我知识和武功,教我练的人都是教练。” 诸非相:“师父呢?” 冷凌弃:“我师父现在还不是我师父。” 诸非相看他一本正经,心想小屁孩很有原则,未来可期,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小孩微微瞪大了眼,十分惊讶,却不觉得反感。 除了救下他的诸葛正我以外,诸非相是第一个如此亲昵地摸他头的人。 冷凌弃仰头看诸非相,年轻人眼里的光轻柔温和,与他杀人时眼中的凛冽光彩截然不同。 他伸手递帕子时,诸非相看到他,便是用这种目光看他的。 冷凌弃自幼生长于野外,在被诸葛正我发现前与狼为伴,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直觉。他此刻看着诸非相,只觉得心中没来由地冒泡泡,并且也认为诸非相同样喜欢他。 于是在两人出了客栈去找马车时,冷凌弃大胆地握住诸非相的手,对诸非相笑了起来。 诸非相没有说话,反过来牵住他的手,两人手牵手,一起去找马车。 冷凌弃住的村子离县城有五十里路,在马车上诸非相问他为何会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路上,小孩严肃地回答说他平日也会时不时地跑远,划船渡河,在田野间奔跑,但这回稍微跑远了一些就被路过的贼匪掳走了。 诸非相乐了:“你出来有十来天了,你那教练怕不是得急死?” 冷凌弃点头:“不管他们担不担心,我都需要道歉。” 两人上午出发,下午申时到达冷凌弃居住的村子。他并没有住在村子里面,而是与村子隔了很远,一栋木屋孤零零地在森林外伫立着。 诸非相猜出他是一个人住,但出乎意料的是,小木屋里的条件比他想的好上一点,家具应有尽有,房间布置整洁,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冷凌弃领着诸非相进屋,请他在屋中坐下,又跑到后院去找教练报平安,诸非相没有跟上去,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间屋子。大约一刻钟过后,冷凌弃回来,门外有人探头向里望,对上诸非相的目光后神色微凛,不慌不忙地颔首致意。 “那是韦教练,韦空帷,他想向你道谢。”冷凌弃在韦空帷进来之前告诉诸非相他的身份,“他好像听过你的名字。” “......是吗我也听过他的名字。” 诸非相笑了笑,心中已经断定冷凌弃身份不一般了,起码是照顾他的人不一般。 “白首书生”韦空帷,曾是朝廷上有名的大官,但卷入朝野党争,被迫辞官,诸非相在汴京听过他的名字。 韦空帷是个彻头彻尾的读书人,略显死板,但对冷凌弃并非毫不关心,由于冷凌弃一去不回十来天,他遍寻不得,已经写信向冷凌弃认定的那位“师父”报告了。 “他叫诸葛,应当是姓,他没有告诉我名字。”冷凌弃在一旁补充。 诸非相笑了笑,和韦空帷对上视线:“你那位诸葛先生,和我见过几面。” 冷凌弃道:“你认得先生?我听说他有三名弟子,你也见过他们吗?” 诸非相点头:“见过。” 冷凌弃没有说话,眼中露出一丝兴趣。 韦空帷适时补充道:“诸葛先生托人来找你,是他的三弟子,追命捕头。” 冷凌弃眨眨眼,韦空帷又道:“他前两日到了这里,为找你又出去了,至今未归。” 为防止追命找不到人,冷凌弃又回到家里,韦空帷便一直守在这里。 诸非相嘴角一翘,心想他和诸葛太傅一派的人还挺有缘。 * 日落西山,天色将晚,追命迎风疾跑,冷风刺骨,原野之上伫立着一栋亮着灯火的小木屋。 追命在木屋外停下,一辆陌生的马车停在墙边,他心中一动,上前敲门。 “韦先生——”追命扬声喊道,“我回来了。” 有人从内部打开门,追命视野里空无一人,他低下头,借着暖黄的灯火与下面的碧眼小孩对上视线。 碧眼盈光,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也十分有辨识度。 这位……应当就是冷凌弃了。 追命和善地对他微笑。 冷凌弃回以笑脸,笑容明朗,看得追命欢喜不已,只觉得有这么个小孩当小师弟也不错。 追命反手合上门,和冷凌弃往屋里走去,问:“你是被谁送回来的么?我得好好向他道个谢。” 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并不生疏。 “是诸大师送我回来的。”冷凌弃说,“他说你见过他。” 听到意料之外的名字,追命愣了愣:“咦?” 两人走进屋中,那与韦空帷对坐,笑着朝追命挥手的赤衣年轻人不是诸非相还能是谁? 诸大师一张口,还是汴京城中的那个味道:“你是迷路了吗?我和冷凌弃回来已经有三天了。” 追命额角一跳:“怎么哪儿都是你?” 无情向他们提过与诸非相的交集,追命那时在外办事,收到诸葛正我信的同时也知道了诸非相并非孤身一人,身边有伙伴的消息,心里虽然感到十分奇妙,但寻找(未来)小师弟更为重要,便没细想。 结果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 诸非相笑嘻嘻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追命没好气道:“只有意外,没有惊喜。” 诸非相从地上拎起一坛酒,问:“现在呢?” 追命眼睛亮了:“惊喜!非常惊喜!” “嘻嘻。”诸非相说,“不给你喝。” 追命:“喂!” 诸非相:“意外吧?” 追命咬牙切齿:“意外!非常意外!” 冷凌弃晃了晃腿,歪头看他们斗嘴,心想这明显不只是见过的关系。 是朋友啊。
第40章 未来探花他债主(二十四) ◎大师他悟了。◎ 追命与诸非相短别重逢,却敏锐地发现诸非相在待人处事上有了些许变化。以往诸非相对人都如同隔了层纱,善意若隐若现,令人分辨不清他的真实想法,不过一别几月,诸非相的言行举止却多了分真实。 这点在他和冷血的相处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大师……莫非你很喜欢小孩?”追命感兴趣地发问,“我听说你有个外甥?” 冷凌弃在屋中跟着韦空帷背书,两个大男人坐在马车上看河。 诸非相挑眉:“知道的这么快?我倒不是只喜欢小孩,不讨人厌的我都喜欢。” 追命笑道:“看来我不是那么讨人厌。” 诸非相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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