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是应该沿着官道继续往前,撞5个小孩儿,还是稍微转头冲上废弃的小道,去撞那一个小孩儿。 她记得黄静思当时说:“改道。” “五个孩子,因为这后面有五个家庭,明显代价更大。” 夫子不是很高兴:“那若是阳主和妻子呢?” “养家的那个。” “那若都是两个小孩儿呢?” “官道的呗,毕竟律法有言,官道通疾行驹,不可随意逗留,阻拦者生死自负。” 夫子:“那若是你和我呢!” “那当然撞夫子你了,”黄静思十分真诚,“我肯定选自己活着,被撞了多疼啊。” “噗——”许易水没憋住笑,真心想给黄静思拍手叫好。 夫子大怒:“笑什么笑!” “许易水你来答!” 她当时答的是什么来着……? 哦对。 “杀马。” “毁车。” 让马车停下来。 让危机不存在。 绝对的条件下或许不可以,但生活是生活出来的,时间地点人物都是变量,过日子没有绝对,只有相对。 苏拂苓活和上河村活,这两件事之间的马车,是什么呢? 杀机?兵士?成因? 等等,兵士! 许易水的脑子里兀得浮现了那个被称作指挥使的女人的模糊身影。 苏拂苓杀不了上河村的人,苏拂苓连她都打不过,只有那样武功的人,带着大批人马的人,才能一夜之间屠了上河村。 而能调动这样的人,只能是位高权重的人。 如果,苏拂苓不是皇帝呢? 瞎子,可以当皇帝吗? 如果她不给苏拂苓治眼睛呢? 或者,苏拂苓的眼睛会一直瞎着呢? 一直失忆呢? 甚至傻了呢? 嘭得,脑海里的菩萨消失了。 夜叉看着在思考可行性的许易水:“……” 比不了。 我只是想让她死,你却想让她生不如死。 我不是夜叉,而你,我老实憨厚的农民婶婶,你才是真正的活阎王。 夜叉消失,思绪彻底静默下来。 灯油燃尽,草棚里,最后一点儿亮熄灭。 许易水找到了解法。 苏拂苓不用死,也不能死,并且得一直瞎着,最好还一直失忆或者傻了也行。 至少在皇室来人前,得是这样。 梦里苏拂苓是自己接触到了皇室的人,自己回了京,上河村的人压根儿不曾把许柒和皇太女联系在一起过。 而如果苏拂苓不能自己回去,皇室的人找过来,先接头告知的是上河村的人,那所有人就都知道,她们村,是收留和照顾七殿下的恩人。 只是这可能对于苏拂苓而言,会比较痛苦。 到时候,她最害怕暴露之事,要展露于人前讨论了。 可总归她还活着不是么,而且这一次,她们可以不食扶桑叶,不饮扶桑水,也尽量客气地待她。 无论她最后如何,上河村是她众所周知的恩人的话,就不能被屠全村了,不然岂不是往苏拂苓的脸上打么? 许易水的手彻底从苏拂苓的脖子上拿了下来。 琢磨着怎么能让苏拂苓一直眼瞎,失忆或者傻了。 是不是睡得有点太死了,她这手掐着脖子一松一紧的好几回了,这都没醒。 回过神,许易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这个温度…… 苏拂苓身上怎么这般烫?!!!
第21章 这就……傻了??? “祝玛!” “祝玛——!!!” 夜正深,下过雨的天色黑得发沉。 许易水抱着苏拂苓,带着微潮的衣服透出灼人的温度,苏拂苓整个人毫无生气,手臂下垂着,身上的肌肉也绵软无骨。 这是已经烧晕过去了。 左腿往前,将人的膝弯放在自己的腿上,许易水腾出手敲门:“祝玛——!” 祠堂有些老旧的偏门被焦急的人砸得哐哐直响。 “…哎……” “汪!汪汪——汪!” “哎,哎!哎!!” 伴随着狗叫声,门内传来断续又不耐烦的应和,声音由小到大,由远及近。 “干什么这大半夜的,你最好是要死了!” 嘎吱一声,木门被拉开,女人长发及腰,看着有些凌乱微卷,大概是刚从床上起来,身上披着件单衣,脸色颇为恼人。 视线落在许易水身上,又往下看见她怀里的苏拂苓,祝玛的声音顿住,伸出手朝着苏拂苓耷拉着的脑袋上一摸。 “我滴亲娘嘞!” 祝玛的手猛地收回: “怎么烧成这样?要死了啊!” “快快快,进屋进屋!” 见着是熟人,膝盖高的黄色小土狗没再咧嘴吼叫,兴奋地摇起尾巴跟在许易水的脚后,祝玛则急忙搭手,招呼着许易水先把人抱进屋里。 祝玛一直住在祠堂的偏屋里,也并不算多宽敞,但至少是砖房泥墙,要比许易水的草棚好得多。 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干草混合着香火硫磺的味道,好几个圆形的木架子,一层一层,全是簸箕和晒蔫吧了的草药。 再往里,就是一些看着有些骇人的经幡黄符,兽骨铭文之类的物件了。 祝玛掀开有些厚重的莲花纹床帘,示意许易水将人放在床上。 “这也太烫了,”祝玛的手又放在了苏拂苓额头,面上浮现起担忧,“怕是要烧傻了!” 许易水:? 这就……傻了??? 视线落在苏拂苓的衣领,祝玛伸手翻了翻:“这什么情况?” “这衣服怎么是湿的,怎么还有黄泥。” “早先去镇上,掉进河里了。”许易水顿了顿,隐去缘由,简单解释了一下。 “河里?!!!” 祝玛惊了。 祠堂和许易水家隔得近,乡下人声音大,房子又透风,买罪奴的那天黄昏,村长领着剩下的那个瞎子去问老许,她是听见了的。 本来还觉得也算是个好归宿,但怎么这许易水平时挺机灵的,这会儿跟个木头一样呢? “你先把她衣服脱了,”祝玛叹气,“我去把火笼生起来。” 许易水还在看着苏拂苓的脸,没动作。 她刚才还在想怎么让苏拂苓傻,现在忽然就……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看着许易水不动,祝玛也在疑惑:“?” “愣着干嘛啊!” 被祝玛的声音一吼,许易水下意识转头看向祝玛,脸上还带着点茫然。 祝玛叹气,鼻孔都气大了:“她那衣服都是湿的你没看见啊!” “你衣服倒是干爽,知道给自己换怎么不给你娘子也换一身?” “这么冷的天,镇上落水,回来路上还淋雨吹风了吧?” “这大半夜的还裹着湿衣服。” “寒……邪气入体,阴湿气重,她这小身板儿,不烧起来才怪呢!” “那你既然买了她,不能因为人是瞎子,就太过薄待了吧?” 祝玛叽里咕噜话如倒豆一般将许易水一顿数落。 “我,我去给她拿换的衣服。”许易水风一阵的跑出了屋去。 火笼其实就是在地上挖的一个半米长宽深的坑,边缘放些防火的石头,平时烧火什么的,就在坑里直接燃柴就行。 上头搁个架子,配上吊锅,做饭烧水都很方便。 祝玛将吊锅换成小一点的吊罐,在里头加上水,又切了些姜片,掰了块儿土红糖放进去。 翻了苏拂苓的包袱,许易水才发现她的家当实在是少得可怜,衣服里外里只有一两件贴身薄衣,只能顶个内里的换洗。 从自己的箱笼里翻了最新最干净的衣服,许易水一起拿去了祝玛家。 “愣着干嘛?” 祝玛是个巫医,这会儿正在挑待会儿要烧来求神问卜的蛋,见许易水抱了团衣服站在门前不动,不由皱眉: “去给她换上啊。” “你今天怎么这么呆?”
第22章 早死早超生。 祝玛端了烛台,在房间的四面八方点上,整整十二盏。 火笼的光加上蜡烛的光,将屋子照得十分亮堂。 许易水拢了拢床帘,将光隔绝了七八分。 床幔下的这方天地,又恢复了昏暗,朦胧得像是在星野之下。 挡光,也是为了挡自己的视线。 现在这样就刚刚好,模糊的一片,但不至于看不见苏拂苓的人影,也不至于能看清苏拂苓的身体。 不敢耽误时间,确定视线妥当后,许易水便开始上手给苏拂苓换衣裳。 给一个烧昏头,几乎毫无知觉的人脱衣服并不算太难,只需要拆解开关键的衣绳,然后捏住衣角往下扯开便是。 大概是苏拂苓烧得太烫了,那股冷梅香也随着热气蒸腾得越发的重。 每褪下一件,便重上一分。 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整个床帐里,许易水的鼻尖萦绕的全是梅香。 祝玛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整个房间都静悄悄的,只剩下火笼里木柴噼啪的燃烧和衣物摩擦之间的簌簌声响。 有汗水从额头上滑落,许易水不甚在意地擦了。 穿衣服会相对而言麻烦一些,不可避免的需要去扶住人,想了想,许易水拿了苏拂苓脱下来的衣服裹在手上。 苏拂苓有些太白了,明明是昏暗的视野,却也能因为那股子白劲儿而准确的看见身形轮廓。 许易水侧了侧眼避开,扶起人靠在肩上,再将干爽的衣服罩了上去。 一层一层。 冷梅香沉寂下来,仿佛刚才的浓烈逼近只是一场错觉。 “我换好了。”托着头将人放在枕头上,许易水松了口气,捞起遮挡着的床帘。 “嗯。”站在柜子前的祝玛点了点头,从一众鸡蛋筐里挑出了一个大小适中,形状偏圆的绿壳鸡蛋。 又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叠黄澄澄的纸钱。 刚才还有些衣衫凌乱的祝玛,这会儿已经穿戴整齐,身上是那件许易水十分眼熟的,见她穿过不少次的藏蓝色红白腾纹的袍子。 这个袍子长得很特别,除了祝玛,许易水没看见别的任何人穿过类似的衣裳。 袍子的衣袖很宽大,袖子边、身侧和裙边还挂着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小石头穿成的链条,最下边坠着铃铛,随着祝玛的动作,叮铃啷当得直响。 作为巫医,这是祝玛最隆重的一件衣裳,每次有人生重病到需要烧蛋求神问卜的时候,就会穿上它。 吊锅被撤开,换成了一块圆形的带着复杂纹样的石板,祝玛将纸钱放在石板之上,而后左手捧着蛋,右手竖成剑指模样,站在了东方的位置: “请诸方神灵,为……” 祝玛一顿,看向许易水: “呃……她叫什么名字?” “啊?”许易水倒也不是第一次见祝玛烧蛋,但还是第一次因为自家的事情,拜托祝玛烧蛋。 所以对于流程知道得并不详细。 “你名字倒是告诉我啊,”祝玛道,“不然我怎么问神?” 许易水:“……” 肯定不能直接说叫苏拂苓,她还没给苏拂苓取别的名字怎么办? 女子静静的躺在床上,无知无觉,因为高烧,双颊绯红着一片,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会觉得气血康健。 “柒。”许易水转过头。 “许七是吧。”祝玛听清楚了,点了点头。 转过身清了清嗓子,祝玛再度托起绿壳鸡蛋,右手竖成剑指。 “请诸方神灵,为许七赎回五方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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