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这片山谷之地响起,起初大家都被火药的威力惊到了。 可是下一瞬,整座山都随之一起剧烈的抖动起来! 站不稳的人本能的或拉紧腰上的藤蔓,或往后退去。 哗啦啦的随时和尘土从岩壁上崩落,脚下也开始塌陷! “不好——!”庞石匠厉喝一声,“苏七!回来!!!” 这样突然又绝对的灾难之下,几乎所有人都自顾不暇,没人能够腾出手去帮助距离危险最近的苏拂苓。 地动渐小,山摇稳定。 烟尘散尽之时,所有人的视线里都没了苏七这个人。 “她……” “苏,苏七。” “是也被埋下去了吗?” 矿道中断塌陷处边上被炸开的痕迹还在,可的的确确,那里已经没了苏七的身影。 赤裸裸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这,这怎么办?” “还要挖吗?” 有风将她们的疑问吹开来,后知后觉的,令人从脚底蹿起一股冷意。 “你在废什么话!当然要挖!肯定要救人啊!!!” 有人呵道。 “苏七!”第一个冲出来的,竟然是先前一直袖手旁观的祝玛。 “苏七——!” “快救人啊!你们都愣着干吗!” 祝玛回过头,朝周围的人吼了一句,也不管起不起作用,自己先冲向了方才苏拂苓所在的位置。 这个节骨眼儿上,苏拂苓可不能死这儿! 空气中弥漫着抢人的火药味儿和土腥味儿,被炸开的呈现喷涌放射状的口子,已经因为塌陷又埋住了一半,而祝玛就站在口子边,四下寻找着。 【系统,快检测!】 【找人!!!】 刚在脑子里喊完,祝玛的视线忽然停在了一块儿红褐色的砂石之下,那里,有一块儿拇指大小的,被泥土盖了一层的,蓝褐色的布料。 那是…… 是衣服! “有人!” 祝玛立刻高声呼喊:“找到了!这儿有人!” “快来人!” “村长!这里有人!!!” 如果说方才大家的犹疑不定其一是因为塌陷危险,其二就是因为漫无目的的寻找看上去希望太渺茫了。 这会儿被掩埋的人就在眼前,只需要将她挖出来。 是扎扎实实的,可以救命。 祝玛的一声声呼喊让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赶忙拿锄头的拿锄头,拎镐子的拎镐子,原本还在害怕的也举着火把加入了进来。 “快快快,在这儿!” “小心注意脚下!” “石头,先把石头挖开!” “顺着手臂挖,四肢也要刨出来,小心头。” 松散的石块儿和泥土挖刨起来完全没有先前那么费力,只是害怕工具伤到人,大概扒拉了几下露出人样后,便都换成了用手挖。 负责扒拉脑袋的人将泥土刨开,忽然见到了一块儿木板,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笃笃——”确实是木板的声音。 等到将形状完全挖出来,才发现,那是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 “一、二、三!” 三人合力,将那个木箱子顶着泥用力拔出! 终于!露出了被掩埋的人的真面目。 “翠翠!” “是翠翠!” “丽蓉!蔓红!是翠翠!” “娃!娃啊——!” 形容狼狈的两人听到声音,眼里终于亮了起来,激动的无法言语,本来以为已经流干的眼泪,却在见到自家闺女的那一刻,再度涌了出来! “娃——!” 王蔓红率先扑了上来,顾不上泥巴裹身,直接保住季翠翠,整个人又哭又笑。 “阿娘……”季翠翠还有些知觉在,半睁着眼皮,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被压了太久,手臂发麻,几乎动弹不得,但季翠翠有些着急。 “阿娘在,”王蔓红捧住季翠翠的脸,“阿娘在。” “不急,你慢慢说,咱们不急。”* “易水……” 季翠翠用尽全力挪动自己的手臂,往身后的方向指。 “那儿……易水……” “那儿!” 矿道坍塌的时候,她和许易水相距不过十几米远,还是许易水冲过来,拿矿道里废弃的采矿箱套在了她的头上,猛地把她往外一推! 可是那瞬间,就那么一瞬间,她亲眼看见,有石头砸在了许易水的脑袋上。 很大的一块儿石头。 顷刻间,天昏地暗。 “好,”王蔓红连连点头,“好好好。” “易水,易水在后面。”擦了把脸上的泪,王蔓红赶忙给大家指位置。 “先把翠翠抬出去,”王蔓青走上前,“搭把手。” 多少救出了一个,鲁林松了口气:“祝巫医,你赶紧给翠翠看看!” - 矿道中段,是苏拂苓亲自点火炸开的。 炸开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见了乱石之中,有一截黑色的头发。 那是许易水。 那一定是许易水! 地动山摇间,苏拂苓逆着所有人退步的身形,下意识地往许易水的方向跑了过去。 一切再度被掩埋,世界归于沉寂。 漆黑中,苏拂苓的手在泥土里蠕动,扣住了许易水的半截手腕。 如果上河村的村民们放弃救援,她是不是也要死在这里了? 后知后觉的,四周安静下来,苏拂苓思绪回笼,才想到了这个问题。 上河村的村民还会来救她们吗? 苏拂苓不知道。 许易水是孤女,苏拂苓现在也被埋了。 说白了,地面上已经没有许易水的家人了。 而这处危险的地方,会塌陷,两次了,第二次甚至还真的又埋进去了一个人。 如果换成是她,如果出事的不是许易水,如果她是村民,便一定不回来救。 小民们图安稳,谁会为别人舍弃自己的性命,或者说为别人让自己的性命置于险境呢? 一边想着,苏拂苓一边攥紧了自己扣住的那半截手腕。 明明隔了泥土,入手还是冰凉的一片。 可这是许易水。 想到这个,苏拂苓就莫名觉得安心。 如果就这样死掉的话…… 其实,就这样死掉也不算太差。 好歹还有许易水陪着她。 生同衾,死同穴。 这么想想,还怪神仙眷侣的。 “苏七——!” “苏七!” 是祝玛的声音。 “易水——!苏七!” 还有……王姨? 张大娘子。 这是……没印象的声音…… 真好。 看来她们都不会死了。 听着一句又一句,来自上河村村民们此起彼伏的呼喊,苏拂苓努力挪动脑袋,尝试发声回应。 只是……是她低估了人性么? 她,错了么? - 许易水再睁开眼时,变模糊不清的看见了枝桠乱伸的稻草节子,不用细看,就知道还挂了蜘蛛网。 这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草棚。 而外边,似乎已经天光大亮了。 “你醒啦!” 女人的声音欢快的像春日鸟雀,活泼亲人,完全没有她昏迷时候,灵魂游离见到的,那个地府黄泉里穿着黑金龙袍的帝王的威严与震慑。 “我给你煮了粥,”苏拂苓看向许易水,“你要现在吃吗?” 素手轻柔又关切地摸了摸许易水额头上被包扎的地方:“你昏迷了两天了。” “疼不疼?” 许易水偏了偏头,苏拂苓的手仍然追了过来。 顿了顿,许易水抬眼看向面容无辜的女人:“你眼睛好了?” “嗯!” 做好了被再次否认的准备,却没想到,苏拂苓这下直接就爽快承认了。 “祝玛给我治好的!” “她可真厉害!” 许易水:“……” “呵。” 一句真话里掺半句假话。 你可真厉害啊苏拂苓。 “许易水,”一根食指忽然靠上了床上的女人有些发白发干的嘴唇,苏拂苓声音甜美中带着些严肃,“你不可以和我这样说话。” “不要对我呵。” “我不喜欢。” “我会难过。”一边说着,脸上还当真出现了难过的神情,还夹杂着委屈,那双灰白色的眸子就像琉璃一样,忽得就泛起了水光。 许易水想:你难过关我屁—— “吃饭吧,我饿了。”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另外一个。 “好!” 望着苏拂苓去端饭的背影,许易水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 她的确,有一点点,见不得苏拂苓难过。 只有一点点。 “许易水。” 苏拂苓端了板凳坐在床边,一手拿着碗,一手捏着勺,一边垂着脑袋盯着碗里的蔬菜粥一边搅合:“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没吵架。” 她哪儿吵架了。 “那我们不冷战了好不好。” 许易水:“……” “许易水……”春日鸟雀忽然一颤,声音里就带上了哭腔。 苏拂苓哭得真切,泪珠像断了线的串子似得,直往下滚落。 “你抱着我好不好?” 她很久很久没有抱她了。 她真的很怕很怕,这个人就那么死掉。 “哇——!” 许易水刚被救上来时都没哭的苏拂苓,在这会儿,人醒来,无大碍的时候,终于释放了出来。 连带着多日被疏远的委屈。 连带着心又飘起来的惶恐不安。 苏拂苓哭得很丑,是完全不要形象了的那种哭法。 “许易水,我要你…要你好好的。” “你…你记住,除了生死之外…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呜呜呜……哇!” “呼——”许易水叹气。 她知道啊。 可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偏偏你又不愿意告诉我呢? “别哭了,过来抱。”
第77章 “您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呢?” “易水!” “醒了吗?” “好些了不?!” 门外传来一个中年人嘹亮的女音。 草棚的门也没关,事情紧急,鲁林便直接走了进去:“呀,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床上的两个人正抱在一起看着难舍难分呢,鲁林有点尴尬,也只能扯了句调侃。 这下换成许易水和苏拂苓尴尬了。 两人赶紧送开来。 “村、村长。” “村长。” 相比起苏拂苓已经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许易水的面皮倒是要稍微厚一些。 也有可能是她肤色深的原因,总归看着很镇定。 “已经好多了。” 像是怕村长不信,许易水还伸展了一下自己的双手。 “好了好了,”鲁林赶忙制止她,“别动了。” “你看看你这脑袋。” 上头还裹着沁了血的纱布呢。 “翠翠也还好,伤得不重。”鲁林道,“只是手折了。” “折了?!”苏拂苓眉心一跳。 “对,”鲁林点头,“请了专门跌打正骨的杨师傅过来,已经接上了。” “说是好好养一阵儿就能恢复了。” 许易水和苏拂苓都松了口气。 村长说折了,她们还以为是彻底断了呢。 “你们俩也是幸运,”鲁林感叹,“估计垮塌的时候,先是落了泥巴到身上,软的,所以石头再压下来的时候,也有个缓冲,没遇上什么大事儿。” “你们也是倒霉,真是奇了怪了,这都几百年了,好好的矿道,怎么突然就塌了呢?” 鲁林也是越想越心惊:“你可还记得当时是什么情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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