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非常严重的安排事故。 他需要陈姐给他一个解释。 为什么给裴珩安排服装,会没有想到配套的鞋子?想必能做搭配的手表、胸针,更加完全没有准备。 如此一来,裴珩当然不会穿他准备好的衣服出现。 他将这些事情全权委托给管家处理,并不是想在事情办砸后,听到啜泣着说我没想到的道歉。 天没亮。 结果的报告书发到了他的邮箱,陈姐将她手底下的实习生助理辞退了。 再去纠结到底是无意的转述导致表达出错,致使陈姐以为是仅需准备服装即可,还是有意的刁难,故意想要让裴珩出糗,随着邮件的句号而失去深究的意义。 姜明钰找不到借口向裴珩解释这不是他的错,因为的确是他的错。 如果他不因为难以启齿的害羞,怕被人发现他对裴珩的认真,坦率的和陈姐将事情细无遗漏地交代全部,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根本不会存在恶意的可趁之机。 姜明钰拿着手机,在和裴珩的聊天框,将一行话反复删删改改,最后只是问道:【你怎么请假了?】 隔了四五个小时,裴珩回复他:【发烧,在医院。你今天去学校了?】 不然姜明钰怎么会知道他今天请假了。 姜肃时的病情恢复了一些,姜明钰不喜欢处理集团里的事情。他年纪轻,没有经验,动辄千万上亿的案子呈递到他面前,他根本看不懂。事情做不好,他就要挨骂,这不像普通考试考砸了一样简单,会有一长串的连锁反应,更何况他处理过的事情最后还是会呈交给病中的姜肃时,他签上去的名字不过是姜肃时的另一枚小小印章。 前几天姜肃时还叹着气和程晓槐十分惆怅的说:“看来还是得给他找个代理人,做个信托组织。不然我死了没几年,你儿子就要被人骗得身无分文的去大街上要饭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程晓槐又没要死,世界上有的是人要抢着养姜明钰。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核,姜明钰觉得姜肃时恐怕是已经放弃了让他掌管集团的打算,早上他还在公司听会,姜肃时的秘书突然打电话给他让他回学校上课。 姜明钰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听到自己能去上课会这么开心。 唯一的败笔是裴珩今天竟然请了假。 裴珩一直到下周三才来上课。 他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病,久到让姜明钰感到寂寞。 等裴珩病假结束回来上课,他们约好周五晚上放了学,一起骑自行车去黑胶市场淘唱片。 姜明钰因为生日那天的广播爱上这首歌,回去后他就找到这首歌听了好多遍,后面突发奇想,想要这张专辑的黑胶唱片。 他在网络上求购过,响应几乎没有,这才想到去店里看看。 裴珩陪姜明钰在三楼逛了一圈,他俩运气很好,在闭店前找到了这张唱片。 时间差不多快到十点,裴珩结了帐,他最后送出给姜明钰的生日礼物是一枚满天星戒指,姜明钰觉得他好没有新意,照抄了他之前送给裴珩的礼物,因此发了大火,过来的一路上,都在碎碎念裴珩对他不好,没有重视他的十八岁。 这枚戒指现在很合适的戴在姜明钰的右手中指上,裴珩并不解释,这枚戒指能戴在右手上就也能戴在左手上,只向姜明钰承诺,如果找到了唱片他去付钱,将礼物再送一次。 这个说辞哄好了姜明钰,他高高兴兴的收了第二份礼物,用塑料袋将唱片挂在自行车的把手上。裴珩家有合适的唱片机,他今晚要去裴珩家听歌。 这个唱片市场在城西的一片创意园区内,房子大多数是三四层的老房子,道路两旁栽种了一些正在掉叶子的香樟树,到了夜晚,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姜明钰在一个高坡,松开刹车,骑着自行车畅快地滑下去,裴珩则是要慢点,摁着刹车慢慢地跟在姜明钰的后面。 他们共同享有这片凉爽的秋意,感受这份无人街道只有彼此的默契。 姜明钰故意等裴珩追上来后,去撞裴珩的后轮,裴珩送他的戒指内侧有一行英文小字:you are my destiny。中文大意是:你是我的天命。 他猜测裴珩应该不知道这是婚戒,这个粗心鬼。 “你知道你送我的礼物里面有什么吗,他们在戒指里刻了字的。”姜明钰那天对着戒指看了好久,角角落落都没有放过。 裴珩问:“刻了什么?” 姜明钰卡壳了,他不好意思在裴珩的面前复述这句情话,尽管英语是他所有科目里唯一一个能考出一百四十分高分的科目,闷声地驶出去一段路,撒谎道:“有个单词不认识。” 为了转移话题,他立马说起别的事情:“我送你的戒指你去改了吗?” “没有。”裴珩说:“很合适,不需要改。” 姜明钰困惑的问:“哪里合适了,我明明记得那天你都戴不上。”要不然上次怎么用链子串起来做吊坠挂脖子上。 “小指不是能戴上吗。” 裴珩笑了笑:“我是不婚主义,说不准你要看我戴一辈子了。” 第25章 不婚主义。好沉重的话题。 姜明钰原本飞扬的心情在他联想到婚姻的这一刻, 瞬间掉到了谷底。凉爽的秋意变得刺骨到难以忍受,他感觉自己糟糕透顶,他因为裴珩送错戒指而感到暗自窃喜, 可这根本就不是该送给他的东西。 在今天之前, 他从没有想过裴珩是不婚主义。恋爱和婚姻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很少提及的禁忌话题,可如果裴珩从始至终没有想过婚姻, 那么他该有多爱姜嘉,才会在若干年后, 让姜嘉打乱他所有的计划呢。 尽管他只看到自己死亡的那部分,但没有爱情小说的男主角会对另外一位男主角说自己永远不婚。 他们会去国外领证,会携手相约温馨的走完剩下的一生。 炮灰姜明钰怎么办? 他要活不下去了,他一定会痛苦地大闹, 然后丑态百出的哀求。 裴珩无法再像从前容忍他的一切无理取闹,作者懂得谅解男主角的为难, 于是大笔一挥地要他去死。 无助的悲哀在姜明钰的身体里凿开一个漆黑的洞,冷风灌进来, 一阵阵的回声像在哭,他动不了了,停在原地。他诘问裴珩:“你为什么不婚。” 裴珩说:“这不重要。” 姜明钰心想, 没有比这个更重要。他的身体沉重了一百倍, 没法再让自行车顺滑地从高坡上溜下去。 他把自己拷打了一遍,始终没法宽容的祝福裴珩找到真爱。 不甘心。还是不甘心。 裴珩是没法懂刚刚还像一只麻雀般叽叽喳喳像唱歌似的说话的姜明钰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姜明钰的沉默和难过是肉眼可见的,他连骑自行车都没什么力气了, 要不是裴珩在这儿,他怀疑姜明钰可能会找个没人的角落,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仅仅因为他说自己不婚吗? “你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裴珩说,“我说的是我不婚,我也没说是因为你送我的戒指导致我不婚,你难过什么呢。” 他是真怕姜明钰这个爱哭鬼在偷偷掉眼泪,想掰过姜明钰的脸,仔细地借着月光看他脸上的表情。 姜明钰细声细气的说:“裴珩,你不要再说了,我不高兴你说这个。” 裴珩从来不知道姜明钰会对自己的终生大事这么上心,可如果姜明钰要逼他若无其事畅谈未来的爱人,对他来说是否太残忍了一些,他做不到,“为什么,你有什么不高兴的?难道看到我结婚是你的愿望之一?可我不想,你要我怎么办。” 姜明钰闷闷的警告他:“我要哭了。” “那些东西太遥远,我一想到就难过。”姜明钰幼稚又执拗的说,“我想和你一直这样骑自行车,路的尽头是路,时间不会流逝,什么都不变。” 他以为自己的愿望很朴实,不知道自己给裴珩出了一个多大的难题。 裴珩并没有暂停时间的魔力,只好绝口不提此事。 他们在车棚锁掉自行车,做贼一样的抱着黑胶唱片溜上楼去。三楼实际上做了两个房间,裴珩很少上楼,从前廖兰英在阁楼上养了一只白色长毛的蓝眼睛波斯猫,那只猫很笨,高点的地方都跳不上去,寿终正寝后,它的小房间就成了一个杂物室。 靠窗台的位置摆了一盆晚香玉,推门进去就闻到那股馥郁的花香,窗户是开着的,凉风伴着花香徐徐地推进房间,白纱材质的窗帘像鱼尾巴,时不时拍打两下墙面。 唱片机放在墙角的五斗柜子上,边上还有一个咖啡机。这是一个气味丰富的房间,姜明钰进去嗅了嗅,很敏锐的在放咖啡豆的抽屉里找到了一盒拆过的巧克力。 他一边装模作样的问:“裴珩,这个我能吃吗?”一边在裴珩开口前,塞进嘴里。 裴珩将窗户关小,拆了姜明钰的唱片,唱片机的唱盘上还在放了一张唱片,这张唱片属于廖兰英,是一张专门的定制唱片。 他不清楚这台唱片机是否还能正常使用,打开电源并连接音响,调整了一下唱针和唱臂的位置,试了下音量和转速。 音响里响起忧郁的女声,这同样是一首很老的歌曲,大约是在二十年前发行的流行乐。 裴珩暂停掉歌曲,换上姜明钰的唱片,再将唱针调整到他喜欢的那首歌曲的轨道上。 一会儿的功夫,姜明钰连着嚼完两块巧克力。想到裴珩没有说允许他吃巧克力,很可怜的再请求了一遍:“裴珩,我想吃巧克力。” 裴珩说:“你自己已经去掉那个想字了。” 姜明钰“嘿”地一笑,当裴珩已经同意。这一盒手工巧克力是姜明钰常吃的牌子,程晓槐经常买。 里面原本就只剩下四个没拆过包装的巧克力,他一口气吃掉两个,正好还剩下两个,够他再和裴珩一人一只。 他很大方的和裴珩分享,撕开四方的包装纸,举着递给裴珩。 裴珩正在将原来放在唱盘上的那张唱片放进纸袋,唱片的外包装纸袋在唱片机边上。他装好唱片,低头去咬,刚就着姜明钰的手咬下一口。 温热的触感隔着包装纸像他吻了一下连着这块巧克力姜明钰的手,姜明钰受了惊吓,收手要躲。 裴珩不容许他后退,愈迫近,按住他的手吃完这块巧克力,低笑一声:“当我是狗啊,又咬不到你的指头上。”荒唐的比喻,糟糕的联想。 姜明钰僵在那儿。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他的呼吸绒绒地抚过裴珩的脸侧时,他自己也并不是毫无反应的,延伸的触觉让他清晰的感受到裴珩的体温——仿佛他正用自己红透了的脸贴在裴珩的肩颈默数两人脉搏的跳动。 上一次他和裴珩抵不住诱惑接吻一事真是百害而无一利,姜明钰觉得自己将来再也没法和裴珩单独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待着了,他会无法呼吸、他会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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